清晨一阵鸡飞狗跳解决完了，苏婉婉还没歇口气，就拿着资料参加严湖酒店，“智能化改造工程启动会”。会议进行中。王凯几次欲言又止，苏婉婉知道，这是他被“孩子软肋”缠上后，必然会有的反常。
陆则把工程流程表往投影幕布上一投，指尖点着“参数管理”那栏：“这次改造的建材参数，初稿由工程部牵头制定，定稿后只有我和总经理能调阅。各部门需要什么数据，提前报‘简化版需求表’，我让人对接。”
话刚落，王凯的身子往前倾了倾：“陆经理，这话不对。”他的声音不高，却显得有些突兀，“房务部得要完整版参数。你想，客房的防滑瓷砖系数要是定低了，老人小孩摔一跤就是客诉；墙面漆的Voc值超标，客人过敏了算谁的？简化版能写清‘每平方米甲醛含量小于多少毫克’这种细节吗？”
陆则皱了皱眉：“王总监，参数里有供应商的报价底线，是商业机密。房务部要的‘细节’，我让工程师单独列份‘客诉风险清单’，比完整版更实用。”
“清单哪有原版准？”王凯转头看向苏婉婉，眼里带着点“拉同盟”的急切。苏婉婉心里清楚，这不是“为房务部争权益”，是他被张梅逼得想找个由头拿到参数，“婉婉，你说说，上次302房漏水，是不是因为工程部定的防水层参数没跟房务部对齐？这次要是再看不着原版，客诉部到时候扛得住吗？”
苏婉婉记得302房漏水明明是防水层偷工减料，跟“参数对齐”根本没关系。但王凯话里话外把客诉部扯进来，她不好直接拆台，只能含糊道：“我需要‘直接关联客人安全’的指标，比如防滑系数、环保等级，至于供应商信息，确实不用给我们。”
王凯有些气馁，没再说话。散会时，他故意落在后面，看着陆则和苏婉婉并肩往工程部走，两人头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苏婉婉走了几步，回头瞥了王凯一眼。王凯快步追上来，伸手拽住陆则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陆经理，借一步说话，就两分钟。”
陆则回头跟苏婉婉对了下眼神，才跟着王凯走到走廊拐角的安全出口旁。王凯从口袋里掏出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字——是客房智能设备的常见故障类型，“陆经理，你看这些故障，全是因为参数没跟实际运营匹配导致的。我要完整版参数，真不是要抢权限，是怕后续出问题，房务部和工程部都麻烦。”
“王总监，规矩就是规矩。”陆则没接便签，“你要是担心故障，我让工程师下午去房务部，咱们一起核对‘风险点’，但完整版参数，我确实不能给你看。”
“就看一眼！”王凯的声音里带了点恳求，“我就看‘智能门锁响应延迟’那项参数，别的我不碰。你不知道，要是这参数定不好，客人入住时刷三次卡都进不去，到时候客诉全堆过来，我……”
陆则盯着他的眼睛：“王总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没有，我就是担心工作。”王凯说完，慌忙把便签纸塞回口袋，转身要走，却被陆则叫住：“王凯，要是真遇到难处，你可以说，但别拿工作当幌子，尤其是涉及工作机密。”
王凯摆了摆手，快步走向房务部办公室，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狼狈。
苏婉婉走到陆则身边：“他肯定是被张梅逼的。”
“嗯，他特意提‘智能门锁响应延迟’，那是张梅公司投标的核心项目。张梅说不定是想让他看参数，好调整自家设备的性能描述，确保能中标。”
两人正说着，走廊传来林薇薇的声音。她拿着个文件夹，快步走向房务部，路过他们时，朝办公室里点头打招呼：“王总监！”
王凯的声音从房务部办公室传出来，带着点压抑的烦躁：“知道了！”
苏婉婉和陆则对视一眼：林薇薇故意过来，是提醒王凯别磨洋工？
下午三点，陆则刚把参数初稿锁进加密文件夹，就收到苏婉婉的消息：“王凯往工程部来了，按计划来。”他随手把提前打印好的“房务部需求参数”（只含基础指标，隐去供应商信息）放在桌角，起身假装去茶水间。
刚走到门口，就撞上进门的王凯。他手里捏着份《客房设备维护清单》，嘴上说着“来跟你核对维护标准”，目光却直勾勾盯着桌角的文件。
陆则故意放慢脚步，走到茶水间门口时，用余光瞥见王凯伸手拿起了文件，掏出手机对着纸面拍了张照。
没等他拍完，陆则端着茶杯回来：“王总监，核对哪项？我帮你找数据。”
王凯手忙脚乱把文件放回原位，把手机揣进兜里，扯出个生硬的笑：“没……没什么，就是看这需求表跟清单对不对得上。我先回去了，晚点再来找你。”说完几乎是逃着出了工程部。
躲在走廊消防栓后的苏婉婉把这一幕看得真切，掏出手机给陆则发消息：“他拍了，接下来怎么办？”
陆则回复：“等他联系张梅。”苏婉婉点点头。
傍晚六点，酒店后门的监控室里，陆则和苏婉婉盯着屏幕。七点整，王凯鬼鬼祟祟地从员工通道出来，手里攥着个信封，左右看了看，把信封递给了门口的张磊。
张磊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眼，嘴角勾着笑：“我姑说了，你要是早点这么配合，孩子的事哪用这么费劲？”
王凯咬着牙：“参数我给了，你离小远远点！”
“哟，”张磊嗤笑一声，“你收好处费养孩子的事，要是捅出去，你觉得酒店会留你？小远还在星光住着，对我客气点儿。”
监控室里，苏婉婉按下录像保存键：“证据齐了。”
陆则点头，却皱着眉：“要不要给他个机会？他也是被迫的。”
苏婉婉沉默了几秒，想起小远的笑脸：“先找他谈谈吧。”
两人刚走出监控室，就看见王凯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显然，他听见了陆则和苏婉婉的对话。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终于暴露了，我就知道，我没本事在陆经理眼皮底下拿走数据。”他的话里带着懊恼和如释重负。
苏婉婉看着这位昔日对自己没少照顾的上司，有些不忍：“王总监，上次酒店客户数据泄露的事，就是陆则进了警局的那次是不是你干的？”
“不，我发誓那不是我。那时候我也怀疑张梅，就去问张梅，可她不跟我说实话，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我只能默默的躲在警局门口，干着急帮不上忙。”
陆则拍了拍王凯的胳膊：“别急，王总监，你给张磊的数据是假的。张梅就算用了，也中标不了，你的行为没造成实质性后果。”
王凯眼神反倒慌了：“那我的小远怎么办？唉，算了，大不了我辞职自己带他。”
陆则继续说：“先回去休息吧，别多想，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小远的事，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帮你联系了另一家公益康复机构，费用比星光低很多，老师绝对专业；另一个办法可能还不太成熟，苏婉婉说他是个天才，如果真是那样，我想收他当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