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婉把安安抱进安全座椅,张姐在后座陪着她。小家伙还攥着陆则给的小熊捏捏乐,“沙沙”的响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苏婉婉的心里却在犯嘀咕。
发动车子时,她余光瞥见副驾上陆则给的那袋婴儿衣服,想起昨天他在办公室说的话——“王凯那出是演给人看的”。之前陆则没说这话时,她没太往心里去,可现在她心里一直在想这事儿。
林薇薇表面上是去了客房部的清洁岗,她会不会转头就去偷偷求王凯?王凯作为房务部总监,还是有能力护住林薇薇这个级别的小职员的。
苏婉婉握着方向盘,脑子里过着王凯的模样。他快四十岁,工作能力很强。他工资不低,却很节俭。
去年部门团建,他说自己租的老小区,连停车位都舍不得买,每天骑车上班;林薇薇呢,入职第一天就背了个近万的包,口红换得比谁都勤,两人看着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俩的个人能力素质和外表,都成反比。
张梅是林薇薇的靠山,王凯又和张梅是什么关系?他会为了张梅,安排林薇薇入职?为什么?苏婉婉有点理不清这个逻辑。
她又想起前年供应商塞购物卡的事。当时王凯直接把卡扔回人脸上,在例会上骂了半小时“职场歪风”,谁的面子都不给。就他那油盐不进的脾气,能为了人情打自己的脸?
他昨天当众还说林薇薇“再敢偷懒直接开除”,样子不像是装的,这符合他一贯的为人。
林薇薇过后若去求他,真能网开一面,那就他等于把自己的脸往地上踩了。
车子驶上桥,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吹得她头发飘起。苏婉婉忽然皱了皱眉——会不会是被拿捏了?
林薇薇空降得蹊跷,背后的人是张梅;王凯平时谨慎得像只老狐狸,如果他真会改处理结果。说不定是林薇薇背后的人抓了他的把柄,逼着他护着林薇薇?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婉婉心里忽然亮堂了些。她想起上次王凯竞聘升职时,本来都快成了,最后却突然主动退出,说是“想多陪家人”,现在想来,说不定是那时候被人抓住了啥尾巴。反正王凯肯定有事,等她回酒店一定要弄个明白。
车子重新启动,朝着农村小院的方向开去。苏婉婉把手机调成静音,心里想着:年假先好好陪安安,等回去再慢慢查。
到了小院,苏婉婉蹲在灶台前擦新换的不锈钢台面,张姐抱着安安凑过来。小家伙伸着小胖手往灶膛够,小拳头攥着空气,要抓里面跳动的火苗。
“可不敢碰!”张姐赶紧按住她的手,笑着嗔道,“灶刚烧起来,烫得很!小祖宗,见啥都想抓。”
苏婉婉往灶膛添了几根枯树枝,火柴“擦”地亮起,橙红色的火苗瞬间蹿上来,裹着烟火气漫开。她往铁锅里倒了点油,刚丢进姜片,油“滋啦”一声溅到手腕上,烫得她猛地缩手——这一下,瞬间勾出了上一世的回忆。
那时候刘桂兰说是“帮忙带娃”,结果天天添乱。有次她煎鱼,安安在婴儿车里哭,她一手颠锅一手往客厅瞅,油溅在胳膊上烫起红水泡,疼得直龇牙。刘桂兰从卧室床上蹦起来,嗓门比安安的哭声还大,喊着“你能不能关了火!娃哭成这样听不见?”
现在想起来,刘桂兰哪是帮忙,根本是添乱——她每天既不帮忙抱孩子,也不帮忙看火,就站在旁边骂,说她“不上班带个娃做个饭都鸡飞狗跳,干啥行”!
那时候她真盼着刘桂兰天天出去打麻将别回来,在她眼皮底下带孩子,是地狱级别的艰难,刘桂兰那欺负人的劲,简直是恶魔附体!
苏婉婉心里翻涌着——女儿后来在医院高热惊厥,只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之前,刘桂兰趁她怀孕、生孩子、带孩子最没底气的时候使劲欺负她,张磊又装瞎,她早就没了活下去的盼头。
想到这些,她鼻子一酸,忍不住问张姐:“张姐,为啥我以前遇到的就是那样的人?老公不顶事,婆婆还添乱,为啥别人好像都过得顺顺当当的?”
张姐见她情绪低落,叹了口气,她摸了摸安安的头:“尝过这种滋味的可不止你一个。我老家有个亲戚,婆婆也是这样,说是帮忙带娃,结果娃哭了她躲屋里玩手机,饭糊了她倒先骂街,最后我那亲戚硬生生熬成了产后抑郁,去年冬天差点出大事。所以说,有人真心搭把手,比啥都强。”
苏婉婉看着锅里的鱼被煎得两面金黄,心里暖了暖:“我以前一个人煎鱼,得把安安用背带绑在腰上,她哭我也慌,鱼总煎糊,现在有你搭着,真是不一样。”
张姐笑着摆手:“你一直有我呀,哪用得着一个人扛?一个人带娃是难,可两个人搭伙,哪儿是省一半力气啊,简直是每个人都少干一大半!”
苏婉婉往锅里添了一瓢水,汤“咕嘟”一下翻起白浪。
张姐说:“就像现在,我哄娃你做饭,互相帮衬着,比一个人瞎忙活利索多了。”
苏婉婉心里泛酸,眼眶有点发热。张姐哪里知道她前世受的气,只说:“还是现在好。”
掀开鱼汤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奶白色的鱼汤在锅里翻滚,上面飘着一层金黄的油花。苏婉婉抓了一把葱花撒进去,搅了搅,盛了一大碗端到桌上,又把蒸好的饺子端过来:“快尝尝,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饭桌上,苏婉婉咬了一口饺子,荠菜的清香混着肉馅的鲜,再喝一口鱼汤,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
吃完饭,张姐收拾碗筷,苏婉婉抱着安安在院子里溜达。她掏出手机,给爸妈发了条消息:“爸,妈,有张姐帮我,安安很乖,你们快来吧,这里能好好过日子了。”
没过几分钟,妈的语音就回过来了,声音里带着笑:“看着就好!我和你爸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动身!”
紧接着姥姥的语音也发了过来,颤巍巍的:“丫儿啊,姥姥给你带了香菜籽、菠菜籽,等来了咱就在院子里种,以后吃自己家的菜!”
苏婉婉笑着回了“等着你们”,她还在心里默默盘算:等年假结束回酒店,得好好查查王凯去年竞聘突然退出的事,还有他反常的原因,总不能一直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