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得出去？没钱你搬哪去？”
“傻小子被狐狸精迷了眼，迟早吃苦头！”
贺秀妍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恨得咬牙，却硬生生挤出笑意，低声说：“阿叙，我们自己过！”
第二天一早，院门“哐”地一声响，宋之叙扛着一只行李箱，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妈，我是铁了心了！你以后别管我！”
他一边喊，一边心虚地瞥了沈若棠一眼，见她连头都没抬，气得狠狠蹬了脚踏车。
“砰！”院门关上。
院子里安静了两秒，紧跟着就是宋之瑶的尖叫：“完了完了！妈，你把大哥气走了！以后谁来罩着我们？！”
她抱着脑袋在院子里转圈，眼泪直往下掉：“大哥是顶梁柱啊，没了他，我们家还怎么过？！”
宋之垣靠在门框边，冷冷哼笑：“顶梁柱？我看是白吃白喝的大爷走了。整天张嘴要钱，像条寄生虫。走了好！”
宋之瑶立刻炸毛：“你才寄生虫！要不是大哥在厂里，你以为你能回来？妈就是偏心你们哥俩！”
“少扯上我。”宋之垣眼神一冷，语气阴恻恻，“妈偏心？呵，要真偏心，她早就给大哥掏钱了。现在呢？大哥自己滚出去，以后你也少做白日梦。”
宋之瑶被气得跺脚：“妈！你看看二哥！他是不是幸灾乐祸！”
沈若棠一直没吭声，这时才慢悠悠抬起头，眼神冷冷扫过两个孩子。
“幸灾乐祸？不，他说得对。你们大哥不是顶梁柱，是白眼狼。走了最好，家里还能省口粮。”
宋之瑶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得还轻。”沈若棠冷笑一声，“他走了正好，家里少一个伸手要钱的。我现在告诉你们，谁要是再敢学他，有多快滚多远。”
院子里死一般安静。
宋之垣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不敢再多说，宋之瑶捂着脸跑进屋。
……
宋之叙搬出去的第一天，推着车直奔贺家。
“阿叙，你可算来了。”李明佳笑得眉开眼笑，手一招，把他拽进屋，“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家！”
贺秀妍羞答答地递上毛巾：“阿叙，你先歇歇，我给你倒水。”
宋之叙心里一暖：值了！为了心爱的女人，就算和妈闹翻也不后悔。
结果还没坐热板凳，李明佳就开口了：“阿叙啊，你要娶我闺女，总不能让她受苦吧？这屋子人多挤，你是不是该掏点钱，租个房子住住？”
宋之叙脸色一僵，硬着头皮笑：“阿姨，等我发了工资就……”
话还没说完，贺志强一屁股坐他旁边，直接伸手：“姐夫，你不是刚领工资吗？先借我五块，下周还你。”
“我……”宋之叙话卡住，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里一阵憋闷。
贺秀妍急急圆场：“小强，你别老找阿叙借钱，他刚搬过来不容易。”
李明佳在旁边插话：“哎哟，这话就不对了！小强是你亲弟，跟姐夫借点钱算啥？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贺秀妍咬唇低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宋之叙一看，更心疼了，咬咬牙把钱掏出来：“没事，五块钱而已。”
“姐夫大气！”贺志强笑嘻嘻揣进兜里，转头就喊：“妈，今天加个菜！”
饭桌上，贺家全员风卷残云，宋之叙刚夹起一筷子肉，就被贺志强抢走：“哎呦，姐夫，你年轻力壮，多吃菜叶就够了，肉还是给我留点吧。”
李明佳还帮腔：“对啊，小强正长身体呢。”
宋之叙脸都绿了，却只能强笑：“没事没事。”
晚上睡觉，屋里就一张小床，他和贺秀妍挤在一起，窗外蚊子嗡嗡响，炕板嘎吱作响，根本没一点“新婚”的甜蜜。
第二天，李明佳又堵上他：“阿叙啊，彩礼的钱你妈不给，那你是不是该想想办法？不然传出去，谁笑话的不是我们贺家？”
宋之叙额头青筋直跳，偏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憋了一肚子火，宋之叙第二天一大早就骑车回了娘家。
院子里正巧聚了几位街坊，他硬着头皮进门，喊了声：“妈。”
沈若棠坐在院子里摘豆角，连眼皮都没抬：“想死了？”
宋之叙脸一红，讪讪笑：“妈，秀妍怀着身子，贺家那边条件差，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保证以后还。”
“保证？”沈若棠抬起头，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会还钱了？上次你工资说拿来补贴家里，结果呢？秀妍家连锅都吃冒烟了。”
院里街坊忍不住笑出声。
宋之叙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妈，你就帮我一次……”
沈若棠“啪”地把豆角丢在筐里，声音冷硬：“滚！你要是想靠贺家过日子，就别回头找老娘要钱！彩礼？戒指？房子？全都自己挣！老娘一分钱不掏！”
话音落下，院子里爆出一阵“好！”的叫好声。
清晨，他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李明佳就推门进来：“阿叙，起这么晚？家里男人都出工去了，你还躺着？快去挑水，把院子里的缸灌满。”
宋之叙心里一堵，却不敢顶嘴，提着扁担就去了。
肩膀磨得生疼，回来时满头大汗，贺志强正翘着二郎腿喝茶，见他进门，还顺手把碗一推：“姐夫，你正好，帮我也盛一碗。”
宋之叙差点当场黑脸，但忍了。
吃早饭时，桌上只有一盘咸菜、一锅稀粥。
李明佳一边喝一边叨叨：“阿叙啊，你妈真是绝情，连一分钱彩礼都不给。你可不能让秀妍跟着你受苦，赶紧想办法把钱凑齐。”
贺秀妍低着头，眼角泛泪，轻声说：“阿叙，我不怕苦的，可肚子里有孩子……要是以后被人笑话没彩礼，我怎么抬得起头……”
宋之叙心疼得要命，拍着胸脯：“别怕，有我呢！”
话音刚落，贺志强咬着馒头冷笑：“光说有用吗？你口袋里还有钱没？先借我两块，我下午要跟兄弟们去打牌。”
“你……”宋之叙脸色涨红。
李明佳立马护犊子：“小强年轻人玩玩咋了？你是做姐夫的，多担待点。”
宋之叙胸口像堵了块石头，硬是掏了钱出来。
傍晚，他回家拿点换洗衣裳，院子里正巧聚着街坊。
有人打趣：“哟，宋老大，听说你搬去贺家了？日子滋润吧？”
宋之叙腰杆一挺，死撑着笑：“那当然，比在娘家强多了。秀妍懂事，什么都体贴我。”
人群里立刻传来窃笑声：“体贴你？怕不是体贴你口袋里的钱吧？”
“这小子怕是头一回知道什么叫‘上门女婿’。”
宋之叙脸烧得通红，偏偏还硬着脖子：“你懂什么！我们是真心相爱，不靠别人也能过得好！”
院子里一片哄笑。
沈若棠听得清清楚楚，只冷冷抬眼：“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