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推开院门时,叶小胖还在原地打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嘴里反复念叨着 “三长老带了好多人”“祠堂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慌什么。” 叶远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掌心残留的剑元余温让小胖打了个哆嗦,“不过是开个会,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可他们要废你的族籍啊!” 叶小胖抬起头,鼻尖通红,“我刚才偷听到,叶明说要把你赶出叶家村,让你饿死在外面!”
叶远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断剑木鞘。
木鞘上的桐油香气混着晨露的湿气,竟让他想起父亲教他练剑时的味道。
“赶我走?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转身往村西头走,步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叶小胖连忙跟上,想问他要去哪,却被他眼神制止 。
叶远的目光落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上,树杈间藏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叶明的跟班,正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
“看来有人急着看戏。” 叶远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突然拐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夹道。
这条道是村里的近路,平时只有挑粪的农夫会走,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掩护。
夹道尽头连着村后的乱葬岗,坟头间的野草长到半人高,露在外面的石碑歪斜着,像一个个沉默的守卫。
叶小胖吓得紧紧抓住叶远的衣角,声音发颤:“远哥,咱们…… 咱们来这儿干嘛?”
“等人。” 叶远靠在一块断碑上,闭上眼睛。
丹田内的剑冢依旧平稳,靓仔剑的剑身又亮了几分,暗红色布条轻轻拂过剑纹,像是在梳理思绪。
“等谁?”
“等那些想废我族籍的人。” 叶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三长老以为开个会就能定我的罪?他怕是忘了,我爹当年可是村规的制定者之一。”
话音刚落,乱葬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叶远示意叶小胖躲到石碑后,自己则隐入草堆,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
来的是两个祠堂的执事,穿着灰布短褂,嘴里骂骂咧咧的。
“三长老也是,让咱们来盯梢,那废人难不成还能飞了?”
“嘘,小声点,听说叶远那小子邪门得很,连叶明都被他打了。要是被他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邪门?我看就是走了狗屎运!一个经脉尽断的废物,能掀起什么风浪?等明天族籍一废,他就是丧家之犬!”
他们腰间的铜令牌 —— 那是祠堂执事的信物,凭此可以调动村里的护卫队。
叶远的指尖缓缓收紧,这两个家伙显然是来确认他是否在家,好给三长老报信。
“动手吗?” 靓仔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一丝兴奋,“本剑教你一招‘剑息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废了他们的丹田。”
叶远没有动。
他知道这两个执事只是跑腿的,杀了他们反而打草惊蛇。
“再等等。”
果然,两个执事在乱葬岗外转了两圈,没发现异常,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我就说他不敢来这儿,晦气!”
等他们走远,叶远才从草堆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走,去祠堂。”
“啊?” 叶小胖愣住:“不是说不去吗?”
“现在去。” 叶远的眼神闪烁:“他们以为我不敢去,我偏要去给他们添点堵。”
两人绕到祠堂后门时,里面正传来三长老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带着刻意放大的威严:
“…… 叶远目无尊长,勾结妖孽,残害同族,此等恶行,当废其族籍,逐出叶家村,永世不得踏入半步!”
“附议!”“三长老说得对!” 附和声此起彼伏,其中叶明的声音最响亮。
叶远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下午从李婶家讨来的辣椒粉。
他悄悄打开后门的插销,将辣椒粉往祠堂里一撒,然后猛地一拍门板,大喊:“着火了!祠堂着火了!”
祠堂里瞬间炸开锅。
辣椒粉呛得人涕泪横流,原本庄严肃穆的宗祠大会变成了菜市场,咳嗽声、惨叫声、桌椅倒地声响成一片。
“快走!” 叶远拉着叶小胖,趁乱钻进旁边的柴房,从后窗翻了出去。
跑出老远,还能听到祠堂方向传来三长老气急败坏的怒吼:“叶远!老夫饶不了你!”
“远哥,你太厉害了!” 叶小胖笑得直不起腰,“看他们还怎么开会!”
叶远却没笑,他望着村里亮起的灯火,眉头紧锁。
三长老显然是铁了心要除掉他,这次不成,下次只会更狠。
“小胖,你先回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呢?”
“我还有事。” 叶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村东头的方向走。
那里是村里的猪圈,蚊子最多,最适合验证靓仔剑的说法。
猪圈里的气味能熏晕头牛,叶远却毫不在意。
他蹲在栅栏外,看着嗡嗡作响的蚊子在猪鼻子周围盘旋,这些蚊子比普通蚊子大一圈,肚子圆滚滚的,显然吸了不少猪血。
“就是它们了?” 叶远用意念问。
靓仔剑的声音带着嫌弃:“差不多吧,这些蠢货吸了牲畜的血,剑息驳杂得很,提取起来麻烦得要死,不过聊胜于无,总比你这废人强。”
“少废话,怎么提取?”
“用剑指捏住蚊子,集中精神引导剑息,像挤牛奶一样…… 不对,像拧干抹布一样把剑息挤出来。”
靓仔剑的声音很不耐烦:“真是服了,本剑当年教剑皇提取剑元都没这么费劲!”
叶远懒得跟它计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
蚊子反应极快,他刚靠近就嗡地飞开,还在他手背上叮了个包。
“嘶 ——” 叶远疼得龇牙咧嘴,这蚊子的口器比针还尖。
“哈哈哈,连只蚊子都抓不住,还想报仇?” 靓仔剑笑得在意识里打滚。
叶远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
他想起《折剑重铸法》里的运气法门,缓缓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
丹田内的剑冢轻轻震颤,一丝微弱的金光顺着经脉流到指尖,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
这次他不再急着抓,而是等蚊子落回猪背上时,才用裹着金光的指尖慢慢靠近。
蚊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翅膀扇得更快,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怎么也飞不起来。
“就是现在!” 靓仔剑大喊。
叶远指尖猛地发力,捏住蚊子的翅膀。
那蚊子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体剧烈挣扎,肚子里的血珠顺着口器滴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挤!”
叶远按照靓仔剑的指示,用意念催动指尖的金光。
只见那蚊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从它体内飘出,被指尖的金光吸入,顺着经脉直奔丹田。
“成了!” 叶远心中一喜。
那缕银色丝线进入丹田后,立刻被剑冢第一层的剑纹捕获,分解成最精纯的剑息,虽然只有针尖大小,却比他自己苦修一天的效果还好。
“怎么样?本剑没骗你吧?” 靓仔剑的声音带着得意:
“这可是‘血蚊’,专门吸食修士精血,体内的剑息虽然驳杂,但胜在量大。”
叶远睁开眼睛,看着指尖死去的蚊子,突然觉得这丑陋的小东西顺眼了许多。
“一只蚊子就这么点,要攒到启动《折剑重铸法》,得抓到猴年马月?”
“嫌少?” 靓仔剑嗤笑:“你以为剑元是大风刮来的?能从蚊子身上薅到羊毛就偷着乐吧。”
“当年本剑斩过的剑仙,想求本剑指点薅羊毛的方法,本剑都懒得理!”
叶远没理会它的吹嘘,已经蹲下身开始寻找下一只目标。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面就顺利多了。
他的指尖不断闪烁金光,一只只蚊子被捕获、吸干,化作一缕缕银色丝线汇入丹田。
不知不觉间,叶远已经在猪圈外蹲了整整一夜,天亮了,脚下堆着密密麻麻的蚊子尸体,像铺了一层黑色的地毯。
丹田内的剑息已经积累到米粒大小,足够支撑他修复一根细小的经脉了。
“差不多了。” 靓仔剑打了个哈欠,“再薅下去,猪都要被你薅秃了。”
叶远站起身,只觉得腰酸背痛,指尖被蚊子的口器扎得全是小血洞,又疼又痒。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才只是开始。”
他转身往家走,路过村口的晒谷场时,看到几个早起的村民正围着看什么,议论纷纷。
“你看这地上,全是蚊子尸体,咋回事啊?”
“不知道,我今早起来就看见了,从猪圈一直延伸到村西头,邪门得很。”
“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叶远没理会他们的议论,径直穿过人群。
经过叶浩家门口时,突然听到院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叶刚烈的怒吼:“小兔崽子!你怎么也被蚊子咬了?浑身都肿成猪了!”
叶远脚步一顿,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能感觉到,丹田内的剑冢正在轻轻震颤,第一层的剑纹比昨天更加明亮,仿佛在嘲笑那些被蚊子折磨的家伙。
回到家,叶远没有立刻修炼,而是找出块破布,小心翼翼地把指尖的伤口包好。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出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三长老,叶明…… 你们等着。” 叶远低声自语,“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他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用一夜辛苦薅来的剑息修复经脉。
丹田内的剑冢已经做好了准备,第一层的剑纹流转不息,等待着《折剑重铸法》的启动。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声,比普通蚊子的声音大得多,像是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靠近。
叶远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是更大的蚊子?还是…… 三长老的人?
他握紧了拳头,丹田内的剑息瞬间凝聚,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手中,握着从蚊子身上薅来的希望,和丹田内那柄越来越强的 —— 宇宙最靓的剑。
那嗡鸣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叶远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向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