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天骄大会的余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层层扩散,经久不息。“混沌尊者”墨尘渊之名,已不再是年轻一代的标杆,而是真正成为了北域修仙界一个响亮的符号,与诸多老牌金丹修士并列,甚至因其潜力的无限而更受瞩目。
青玄门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庆典,墨尘渊的洞府也从冥渊峰下,迁至了宗门核心区域的“混沌宫”——这是玄冥老祖亲自赐名并出手炼制的洞天法宝所化,灵气之浓郁,法则之清晰,远超以往,彰显其如今在宗门内超然的地位。
各方势力的贺礼如雪片般飞来,结交、试探、乃至联姻的暗示络绎不绝。但墨尘渊的心,早已不在此地。
混沌宫内,他静坐于星辰台上,身前悬浮着那枚暗蓝色的“巡天令”与那份得自前哨站的残缺星图。星图之上,那几个模糊的坐标点,尤其是那个标记着“葬星古路”并散发着幽冥气息的地点,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的心神。
师尊玄诚子的残魂在“寒髓魂液”与“太阴凝魂丹”的持续滋养下,已凝实如真人,虽未能完全苏醒,但已能进行清晰的神念交流。
“尘渊,”玄诚子的神念带着欣慰与一丝凝重,“北域虽大,却不过是诸天万界之一隅。你能于此地称尊,是为师之幸,亦是你帝魂底蕴的初步展现。然,真正的舞台,在星辰大海。这‘巡天令’与星图,便是你的指引。上古巡天监的职责,关乎宇宙平衡,其敌人,亦是诸天万界之敌。你既得此令,冥冥中自有因果。”
“弟子明白。”墨尘渊目光坚定,“北域已不足以为我道途之资粮。诸天万界,方是验证混沌大道,追寻帝道终极,乃至破解师尊当年遭劫之谜的广阔天地。”
他早已下定决心。在妥善安排了一切,将玄镜会与司徒夜等人的情分稳固,并留下部分传承与资源后,他向玄冥老祖表明了去意。
玄冥老祖沉默良久,最终慨叹一声:“雏鹰羽翼已丰,当搏击长空。去吧,小子!青玄门永远是你的后盾之一。只望你莫忘了这出身之地。” 他赠予了墨尘渊一枚保命玉符,以及一份宗门收集的、关于北域之外某些星域势力的粗略情报。
这一日,天高云淡。
青玄门外,万里云海之上,一艘造型古朴、通体由不知名青色木头打造、船身刻满空间符文的十丈楼船,静静悬浮。这是墨尘渊通过宗门贡献,换取的跨星域代步法宝——“青木破空舟”。
送行者仅有寥寥数人。司徒夜、冷云,以及几位核心长老。没有喧哗的仪式,只有无声的凝重与祝福。
“墨师兄,保重!”司徒夜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冷云亦是郑重一礼:“期待师兄名震诸天之日!”
墨尘渊回首,看了一眼下方那片承载了他重生以来最多记忆的山川宗门,目光在那高耸的冥渊峰上停留一瞬,随即毅然转身,一步踏入青木破空舟。
“嗡——”
楼船轻颤,周身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船头调转,对准了星图指引的、那片未知的深邃星空。
“走!”
墨尘渊心念一动,海量的上品灵石投入核心阵法之中。混沌丹元微微一催,引动空间法则。
“咻——!”
青木破空舟化作一道细微的青芒,瞬间撕裂云层,突破九霄,冲入了冰冷而黑暗的宇宙虚空!
北域,在身后迅速变小,化作一颗悬挂于幽暗幕布上的蓝色星辰,最终成为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第一次真正踏入无垠星海,即便是墨尘渊,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渺小之感。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在这里,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被无限拉伸。放眼望去,是永恒的黑暗,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或远或近的星辰,它们沉默地燃烧、运行,遵循着古老而宏大的法则。
虚空中并非绝对的空无,时有混乱的陨石带、色彩瑰丽却蕴含致命危险的星云、以及无声无息却能吞噬光线的空间裂缝。更有一种无处不在的、稀薄却冰寒彻骨的“九天罡风”与“虚空乱流”,不断侵蚀着护舟光罩。
墨尘渊操控着青木破空舟,小心翼翼地避开明显的危险区域。他盘坐于船首,一边维持着楼船的航行,一边默默体悟着这星海虚空的独特道韵。这里的法则,与大地之上截然不同,更加直接,更加浩瀚,也更加残酷。《太初衍道诀》在此环境下,似乎运转得更加活泼,尤其是与星辰、空间相关的部分。
巡天令置于身前,散发着微弱的星辉,与星图上的某个坐标持续产生着共鸣,为他指引着方向。
星域航行是枯燥而漫长的。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船身外飞速掠过的、形态各异的星辰,标志着他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远离故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月,或许是数月。
前方虚空的景象陡然一变。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星辰碎片、破碎大陆、以及各种难以想象的巨大骸骨(有妖族,有古兽,甚至有一些类人形的巨大骨架)堆积而成的“垃圾带”,拦住了去路。
这些碎片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散发着古老、死寂、以及各种混杂而暴戾的能量气息。它们构成了一个天然的、错综复杂的迷宫。而在迷宫深处,隐约可见一条被微弱灵光标记出的、相对安全的通道。
星图显示,此地名为——“碎星带”,是前往“葬星古路”区域的必经之路,也是着名的混乱之地,多有星海流寇、虚空异兽以及各种亡命之徒盘踞。
墨尘渊打起精神,操控青木破空舟减速,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条标记通道。通道狭窄而曲折,两侧是如同山峦般巨大的星辰残骸,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的神识高度集中,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然而,最先发现的,并非活物。
在一处相对开阔的、由三块巨大大陆碎片形成的三角区域内,墨尘渊看到了一幅令人心悸的景象——
数艘样式各异、但都残破不堪的星舟残骸,如同被遗弃的玩具,散落在碎片之上。这些星舟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船体上布满了巨大的爪痕、腐蚀痕迹以及能量武器轰击的焦黑坑洞。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其中一块最大的碎片上,矗立着几座简陋的、由兽骨和星舟碎片搭建的图腾柱。图腾柱上,刻画着的并非是任何已知种族的信仰符号,而是那种墨尘渊绝不陌生的、扭曲、混乱、散发着幽冥死气的——幽冥蚀文!
这些蚀文比在黑岩矿坑所见更加古老、复杂,并且……似乎是新近刻画上去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墨尘渊的心猛地一沉。
巡天监前哨站被污染,或许还是上古遗留的隐患。但在这远离北域的碎星带,出现新近活动的、与幽冥相关的痕迹……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难道,“幽冥”的触角,早已不止于北域那一隅?它们在这片名为“葬星古路”的星域,又在进行着怎样的阴谋?
就在他心神震动,仔细探查那些幽冥图腾时,一股阴冷、暴虐、充满贪婪气息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毒蛇,骤然从侧后方一块巨大的星辰残骸阴影中探出,死死锁定了青木破空舟!
“嗖!嗖!嗖!”
紧接着,三道散发着漆黑雾气、形态如同放大了千百倍、长着狰狞口器的“虚空蝗”的生物,振动着半透明的翅膀,带着令人牙酸的嗡鸣,从阴影中扑出,直袭楼船!
它们的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口器中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目标明确——吞噬这艘闯入它们猎场的星舟与其中的生灵!
星域航行的第一次危机,不期而至!
这是第三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