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半年过去。
利用声东击西之法猎杀筑基中期火藤鹿的策略,在最初几个月确实奏效。玄七与玄烬配合默契,总能在那短暂的混乱中,成功攫取目标。然而,妖兽并非蠢物,尤其是能在危机四伏的三号区域生存下来的族群,其适应与学习能力不容小觑。
一次、两次的袭扰,鹿群还会惊慌失措。但当它们发现,那道黑色的闪电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本身并不能对它们造成实质性威胁,甚至那诡异的黑色火焰也因属性相克及修为差距,难以真正重创它们坚韧的皮毛后,警惕心便逐渐取代了恐慌。
近几次狩猎,玄七明显感觉到压力倍增。玄烬冲入鹿群时,引起的骚动越来越小,甚至有几头强壮的雄鹿会主动脱离群体,试图围堵玄烬。若非玄烬速度冠绝同阶,数次都以毫厘之差险险脱身,恐怕真要折在鹿群的铁蹄与熔岩鹿角之下。
狩猎的窗口正在关闭。继续强行猎杀火藤鹿,风险已远超收益。
然而,面对此等困境,盘坐于洞府中的玄七,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洞府一角,那里,玄烬正蜷缩成一团,陷入一种深沉的沉睡之中。它黝黑的皮毛之下,隐隐有赤红色的光芒流转,仿佛有岩浆在血管中奔腾;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时而又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内敛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玄烬,已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
这两年来,跟随玄七,玄烬几乎从未为食物发愁。它所吞噬的,无不是筑基初期巅峰的爆炎虎、乃至筑基中期的火藤鹿这等强大妖兽的血肉精华。这些血肉中蕴含的磅礴妖力与生命精气,远非它自行捕猎所能获得。充足的能量供给,让它有更多时间沉睡、消化、炼化,夯实根基,积累突破的资本。
这半个月,玄七果断停止了所有狩猎活动。他取出之前积攒的、从宗门兑换来的部分火系内丹,一边维持着自身的辰曜修炼,一边寸步不离地守在洞府中,为玄烬护法。他深知伙伴此次突破的重要性——一旦成功,不仅玄烬实力大增,寿元增长,他们面临的狩猎困境也将迎来转机。
这一夜,月隐星稀,洞外山风呼啸。
洞府内,原本依靠夜光石维持的昏暗光线,被一股陡然升高的温度与赤红色光芒所取代。沉睡中的玄烬,身躯无意识地微微颤抖起来,皮毛下的红光越来越盛,仿佛它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恐怖的热浪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使得石壁都开始发烫,空气扭曲。
玄七蓦然睁开双眼,眼神锐利地看向玄烬。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吼——!”
一声压抑不住、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的咆哮猛地自玄烬喉间爆发!它庞大的身躯骤然舒展开来!
在玄七的灵视中,玄烬体内的妖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冲破了某个坚固的闸口,奔涌向全新的、更广阔的天地!它的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肌肉如同充气般膨胀,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长!
幽黑色的皮毛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变得更加油亮、坚韧,皮毛之下,强健的肌肉线条贲张起伏,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原本就矫健的流线型躯体,此刻更显修长而充满力量感,肩高赫然和当初那头筑基初期巅峰的爆炎虎不相上下,直达一丈!身长更是接近三丈,宛如一座移动的黑色小山!暗金色的瞳孔中,原本的野性与灵动未减,却更多了一份属于更强者的威严与深邃。
一股属于筑基中期的、凝实而强悍的妖气,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洞府,威势惊人!
突破,成功了!
玄烬人立而起,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磅礴妖力,以及身躯中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它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更加嘹亮、充满了宣泄与兴奋的长啸!声浪滚滚,震得洞顶簌簌落下些许灰尘。
它低下头,暗金色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一丝……刚刚突破、难以自抑的骄狂,看向了盘坐的玄七。它甩了甩粗壮的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挑衅意味的“呜噜”声,前爪有些躁动地刨抓着地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伙计,我感觉现在强得能打十个!来,过过招?’
玄七看着伙伴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独臂的筋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刚突破,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掂量掂量我了?”玄七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戏谑。
玄烬低吼一声,脑袋昂得更高,那神情仿佛在说:‘那是自然!我现在可是筑基中期了!和那些难缠的火藤鹿一个级别!’
“也好。”玄七点了点头,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我也正想看看,筑基中期的幽烬豹,究竟有几分成色。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日后吃了大亏。”
一人一兽来到洞外,话音未落,玄烬已然按捺不住!它深知玄七的厉害,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出手便是全力!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敏捷,化作一道黑色残影,带着一股腥风直扑玄七!速度快得远超之前!利爪弹出,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直取玄七胸膛——它倒还记得收着几分力,怕真伤到伙伴。
然而,面对这迅若雷霆的扑击,玄七却是不闪不避!眼中银芒一闪,《六曜银体》轰然运转,右臂瞬间被璀璨的银色气血包裹,不退反进,一记毫无花哨的崩山正拳,悍然迎向那足以撕裂金铁的豹爪!
“嘭!!!”
拳爪相交,气劲炸裂!洞府外仿佛响起了一声闷雷!
玄七身形微微一晃,脚下青石地面裂开细密纹路,便稳稳站住。而玄烬则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爪上传来,伴随着一股凝练无比的震荡劲力,让它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甚至被震得向后翻腾了半圈,才略显狼狈地落地,爪子上传来一阵酸麻。
它眼中的骄狂瞬间凝固,换上了浓浓的惊愕。它可是筑基中期了!肉身力量理应暴增,为何在纯粹的力量碰撞下,竟然还落了下风?
“吼!”它不服,周身“嗡”地一声腾起漆黑的幽烬炎,火焰不再像之前那般飘忽,而是凝实如液体,温度内敛却更加恐怖。它再次扑上,这一次,利爪与幽烬炎交织,威力倍增!
玄七目光微凝,也不敢再纯以肉身硬接。他步法变幻,身形如鬼魅般飘忽,独臂或拳或掌,银色气血与幽烬炎不断碰撞、湮灭,发出“嗤嗤”的声响。他不再留手,将自身筑基初期的灵力与第二曜圆满的银体之力催发到极致。
一时间,洞府外身影翻飞,银光与黑炎交织,劲风四溢,轰鸣不断。
玄烬速度快,力量强,幽烬炎诡异难防,确实给玄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远非筑基中期的火藤鹿可比。但玄七的战斗经验、对时机的把握,尤其是那经过千锤百炼、凝练到极致的崩山拳意,以及银体带来的超强防御与力量,让他始终稳占上风。
他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玄烬最致命的扑击,并以更刁钻的角度、更沉重的力量予以还击。幽烬炎虽强,但玄七的银色气血至阳至刚,对阴火有着一定的克制,加之他从不给火焰持续灼烧的机会,使得幽烬炎的威胁大打折扣。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砰!”
玄七抓住玄烬一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一记精准的侧踹,蕴含着凝练的崩山劲,狠狠印在玄烬坚韧的腰腹之间。
“呜——”玄烬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庞大的身躯被踹得横向翻滚出去,撞在洞壁之上,发出一声巨响,才滑落下来。它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感觉浑身筋骨酥麻,妖力运转不畅,那侵入体内的震荡劲力让它一时提不起力气。
它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看着不远处气息只是略微急促、依旧挺立如松的玄七,眼中的骄狂与兴奋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挫败与委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发出“呜呜”的低鸣。
玄七散去周身银辉,走到它身边,看着它这副模样,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他伸出独臂,用力揉了揉玄烬硕大的脑袋。
“小样,突破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玄七笑骂道,“你以为我这《六曜银体》是白练的?同阶肉身无敌,可越阶作战,岂是说说而已?你虽突破中期,肉身力量或许不逊于我,但对力量的运用、时机的把握,还差得远。更何况,我的银血气血,对你的幽烬炎本就有几分克制。”
玄烬耷拉着耳朵,用脑袋蹭了蹭玄七的手,表示认输和委屈。
“行了,别装可怜。”玄七拍了拍它,“筑基中期,实力大增,这是大好事。日后猎杀筑基中期的火藤鹿,甚至谋划筑基中期的爆炎虎,都多了几分把握。但切记,修行之路,永无止境,戒骄戒躁,方能走得更远。”
玄烬低吼一声,眼神恢复了清明与沉稳,用力点了点头。经过这一战,它刚刚突破的浮躁之气被彻底打散,对玄七的实力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心中那点小骄傲早已烟消云散。
同时心中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一定了解,自己全力和玄烬一战,说不上彻底压制玄烬,只能说和筑基中期的玄烬六四开吧。若是对上筑基中期的爆炎虎应该能做到五五开!
玄七看着恢复正常的伙伴,心中亦是欣慰。玄烬突破,他们这个小小组合的实力整体上了一个台阶。接下来,是时候重新规划,在这烬燃林地中,掀起新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