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开启阵法后,玄七并未立刻投入修炼。与青木、江眠等人的连番激战,尤其是最后与黄裴那场纯粹的力量对轰,虽未受重伤,但体力和神识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
他先调息了数个时辰,待状态恢复至八九成后,一个念头便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如今有了天珠储存虚曜之力,我已不再受限于午夜黎明的那四个时辰。但……我一次究竟能持续修炼多久?”
以往,他必须在子夜至黎明时分引气入体,时间有限,从未试探过自己的极限所在。如今下一轮比试在七日后,又恰逢身心经过大战锤炼正处于一个微妙时期,正是测试的绝佳时机。
决心既定,他便静心等待。
子时一到,玄七眼眸睁开,精光一闪。他迅速激活了早已刻画好的三座“虚曜引灵阵”。乌光亮起,与虚空之力共鸣,磅礴而冰寒的虚曜之力再次被牵引而来。
他坐于主阵之中,熟练地引导一份虚曜之力流入心窍,开始了《六曜银体》的淬炼。同时,右眼天珠无声运转,产生强大的吸力,将另外两座阵法引来的虚曜之力贪婪地吞噬、储存。
四个时辰在寂静中飞快流逝。当天边泛起灰蒙蒙的微光,黎明到来,外界虚曜之力逐渐稀薄直至消失时,玄七缓缓停止了从外界吸收。但他并未起身,而是心念沉入右眼。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天珠内储存的那份精纯而温顺的虚曜之力,缓缓流出,再次注入心窍之中!
淬炼,继续!
时间一点点过去。心窍处传来的撕裂与冰寒之感持续不断,对意志力是极大的考验。原先四个时辰的修炼他已习以为常,但超越这个时限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六个时辰!
从天珠引出虚曜之力开始,他又持续淬炼了整整六个时辰!
噗通!
当最后一丝储存的虚曜之力耗尽时,玄七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床之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汗水早已浸透衣袍,又在极寒中凝结成冰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甚至有些发青,神识更是疲惫到了极点,仿佛被掏空。
“十……十个时辰……”他艰难地喘息着,脑中闪过这个数字。
一次性连续进行十个时辰的虚曜淬炼!这几乎是他平日修炼量的两倍半!
这已是当前状态下,他肉身和神识所能承受的绝对极限。若再强行支撑,恐怕会损伤心脉,动摇根基。
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更多,眼皮便如山般沉重,瞬间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之中。
这一睡,便是八个时辰。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洞府内一片漆黑,不知日夜。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肉身的疲惫感已基本消失,《六曜银体》带来的强大恢复力显现无疑。然而,当他试图运转功法时,心中却是一沉。
体内经脉之中的灵力,几乎涓滴不剩!
昨日的极限修炼,不仅耗尽了精神,将他丹田气海和经脉中储存的灵力也几乎压榨一空!
“真是……疯狂的后遗症。”玄七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没有灵力,肉身再强,也如同失去了能源的堡垒。
他不敢怠慢,立刻重新盘膝坐好,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基础功法,同时催动右眼天珠,加速吸收洞府周围乃至更远天地间的灵气。
灵气如同细流般汇入他干涸的经脉,缓缓填充着空荡的丹田。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容不得半点急躁。
又过了六个时辰,玄七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神光重现。体内灵力终于再次充盈澎湃,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然而,算算时间,从他昨日开始测试到现在,整整二十四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洞府之外,夜色再次笼罩大地,子时将至,又到了该绘制阵法、引动虚曜之力进行修炼的时候了。
玄七看着地面上尚未擦去的阵法痕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测试是成功了,也知晓了自己的极限所在。但这般极限修炼,代价太大,几乎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来恢复,根本无法持久。
“罢了。”他轻声自语,摇了摇头,“大赛在即,需保持最佳状态应对变数,不能如此透支。”
他做出了决定:在这大比最后的七天里,还是回归之前最稳妥的方式——每日只于午夜修炼四个时辰,自身一份,天珠存两份。虽不如极限修炼进境迅猛,但贵在平稳,不影响白日的休整与备战。
“一刻不得闲……这便是修行之路啊。”他轻叹一声,眼神却愈发坚定。随即起身,再次取出黑曜石粉,开始仔细绘制今夜所需的引灵阵。
洞府之内,乌光再次亮起,周而复始,仿佛永无止境。
——
玄七的洞府之外,远比往日热闹。不少通过大比崭露头角或其他有意结交的弟子,纷纷慕名而来,欲要拜访这位声名鹊起的独臂黑马。然而,当他们看到洞府门口悬挂的“闭关勿扰”的木牌,以及那隐隐透出的禁制波动时,都只得悻悻然离去,最多在门口留下一道传音符或几句客套话。
洞府之内,玄七心无旁骛,对外界的纷扰置若罔闻。他严格遵循着自己定下的计划:每夜子时至黎明,准时启动三座“虚曜引灵阵”,自身修炼一份,天珠吸收两份。白日里,则全力打坐调息,消化夜间所得,同时运转功法,吸收天地灵气,将自身状态始终维持在巅峰。
这七日,他并未尝试再次冲击极限,而是将全部重心放在了“巩固”与“恢复”之上。与青木、江眠等人交手带来的感悟,在静修中慢慢沉淀,化为更扎实的根基。《六曜银体》第一曜“虚曜”的境界也在这般持续修炼下,愈发稳固,心脏处的银色心窍搏动得更加有力,泵出的气血也愈发磅礴。
期间,唯一能偶尔打断他修炼的,只有孙屠。
这粗豪的汉子自己虽首战即败,却比玄七还要关心接下来的比试。他几乎隔一两天便会跑来,每次来都必定带来外面最新的消息。
“独眼龙!你猜怎么着?我打听到了,炼器峰那个叫炎武的家伙,一手《焚阳掌》已练到圆满,据说一掌能熔金蚀铁,碰上他可千万小心!”
“还有还有,灵兽峰有个女弟子,据说是……”
“听说这次还有几个家伙,在第一轮根本没尽全力,藏着掖着就进了五百强,就等着第二轮一鸣惊人呢!”
孙屠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打听来的各路高手情报,分析着谁谁谁可能有什么底牌,说得不亦乐乎。
然而,玄七每次听完,都只是平静地摇摇头。
“孙屠,你的心意我明白。”玄七看着为自己奔波的孙屠,语气诚恳,“但可知,能从那数万弟子中杀出来的这五百二十三人,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哪一个没有几分压箱底的手段和过人之处?”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洞府外,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那些同样在刻苦备战的对手。
“接下来的比试,乃是抽签决定对手。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们谁也无法预知下一场会碰上谁。”
“知道的再多,准备的再多,若抽签运气不佳,遇上完全克制自己的对手,或是实力远超自己的强者,先前的一切打探可能都是徒劳。”
“反之,若自身实力足够硬,任他千般法术,万种神通,我自一力破之即可。”
玄七看向孙屠,眼神清澈而坚定:“所以,与其耗费心神去打听未知的对手,不如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让自己更强一分。自身的强大,才是应对一切变数的根本。”
孙屠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但看着玄七那沉稳如山、专注自身的气度,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行吧,老子说不过你!你说得在理!到时候我在台下给你呐喊助威!”
送走孙屠,洞府再次恢复寂静。
玄七闭上双眼,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世界之中。他何尝不知有强敌环伺,但他更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情报和算计都是虚的。而这七天,就是他打磨这“绝对实力”的最后机会。
七日时间,就在这般心无杂念的苦修中,悄然流逝。
当第七日的夜幕降临,玄七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周身气息圆融饱满,状态已然调整至最佳。
明日,便是抽签对决之始。
风云将起于执法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