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驶回东城区公安分局时，午后的阳光已经穿透云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刑侦队办公室的玻璃窗还留着之前裂开的细缝，肖焕正蹲在地上，用专用胶带仔细粘贴——那道缝是核心体能量冲击留下的痕迹，如今虽已无害，却像一道印记，刻着这场持续数日的危机。
沈丘靠在办公桌边，手里捏着徐成的伤情报告，眉头微蹙。徐成左臂的伤口虽已缝合，但医生说伤口里残留着微量空间能量，需要留院观察一周，那两个失踪的大学生也还在昏迷，不过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小武坐在一旁，手里转着笔，时不时看向门口，显然还在为刚才的惊险捏汗。
“沈队，”周晨拿着整理好的案件记录走过来，纸张上还沾着些许图书馆地下的泥土，“现场勘查报告、证人证言、异常空间能量数据都整理好了，我和肖焕、邹晓婷得去404一趟，把结果汇报给林科。”
肖焕放下胶带，点点头：“检测仪的数据我也同步好了，核心体消散前的能量峰值、封骨柱的空间波动，还有‘溯洄术’的参数，都得给陈曦存档，以后遇到类似的寄生型空间，能当参考。”
邹晓婷合上平板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镇枢司的初步资料页面——刚才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她就忍不住查了这个神秘组织，却只找到零星的古籍记载，提到“贞观年间设镇枢司，掌天下异事，封空间裂缝”，更多信息则被加密，权限不够无法查看。
就在这时，方雨晨突然开口：“我也去404。”
众人看向他，他手里还攥着那片空间锚片，锚片表面的淡金色纹路虽已黯淡，却仍有细微的震颤。方雨晨的眼神很坚定：“神棍说我父亲是镇枢司的人，李局也提到了我父亲，404肯定有他的资料——我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十年前卧底的事，还有他在镇枢司的时候，到底做过什么。”
沈丘沉默了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注意安全。徐成和学生这边有我和小武盯着，有情况我会联系你们。”
十分钟后，周晨开着警车，载着方雨晨、肖焕、邹晓婷往404调查科驶去。404的办公地点在市局西侧的一栋独立小楼里，外观和普通办公楼没区别，实则内部布满了空间符文，能屏蔽异常能量波动，防止核心体之类的东西侵入。
车内的气氛有些安静，方雨晨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间锚片。他想起刚才在图书馆门口，李敬民拍他肩膀时说的那句“以后会见到你父亲的”，心里又激动又忐忑——十年了，他只见过父亲的照片，听别人说过父亲是“英雄”，却从来不知道父亲具体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和镇枢司、和异常空间有这么深的关联。
“雨晨，”邹晓婷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刚才查了404的内部档案库，找到了‘剑齿虎’的代号记录，显示是‘404外勤，状态：归队，任务保密’，其他信息都是加密的，只有林科和洛副科有权限查看。”
方雨晨心里一紧：“那林科会告诉我吗？”
周晨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语气肯定：“林科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你是方锐的儿子，他肯定会把能说的都告诉你——不过涉及机密的部分，他可能不会多说，毕竟规矩在那。”
肖焕补充道：“方锐是‘镇枢司’出来的，说不定他的档案还和镇枢司挂钩，连林科都不一定能看全。不过神棍认识你父亲，或许他能多说点。”
方雨晨点点头，攥紧了锚片。他现在只盼着快点到404，快点找到关于父亲的线索——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对着“剑齿虎”“镇枢司”这些陌生的词汇，拼凑一个模糊的父亲形象。
与此同时，市局办公大楼的404专属办公室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林阳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一份从刑侦队传来的案件补充报告，报告里详细记录了神棍使用的咒语、李敬民出现在三十年前鬼楼的经过，还有“镇枢司”这个组织的名字。洛羽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眼神锐利——作为曾潜伏在观察者组织的卧底，他对“隐藏身份”“秘密组织”这类事格外敏感，尤其是李敬民，作为市局局长，竟然藏着这么深的背景，让他不得不警惕。
陈曦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李敬民的个人档案，却越看越皱眉：“林科，洛副科，不对劲——李局的档案从十年前开始，就有很多空白期，比如十年前他说是在省厅培训，但省厅的培训记录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字；还有五年前他处理的一起‘古建筑火灾案’，档案里只写了‘意外’，但根据我们调的异常空间监测数据，那地方当时有强烈的空间能量波动，明显是异常空间案件。”
洛羽转过身，语气严肃：“黑礁岛那次，我和方锐碰面时，他提到过‘上面有人罩着’，当时我以为是警方的高层，现在看来，他说的可能是镇枢司，甚至就是李敬民。方锐卧底十年，能一直没暴露，说不定有镇枢司在背后提供情报和保护。”
林阳放下报告，手指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404调查科成立五年，一直直接隶属于市局，李敬民作为局长，对404的工作从来都是“不干预、多支持”，甚至在404缺装备、缺人手时，还会优先调配资源。他之前一直以为李敬民只是重视异常空间案件，现在才发现，对方根本就是“自己人”——但这个“自己人”的身份，却比404还要神秘，还要古老。
“不行，必须找他问清楚。”林阳站起身，拿起外套，“洛羽，你跟我去局长办公室；陈曦，你留在这，继续查镇枢司的资料，尤其是他们和404的关系，还有方锐在镇枢司的记录，能解密多少算多少。”
洛羽点头，跟着林阳往外走。陈曦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镇枢司”的古籍记载，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她有种预感，今天过后，404调查科的存在意义，甚至他们处理异常空间案件的方式，都可能发生改变。
市局局长办公室在顶楼，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林阳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里面传来李敬民沉稳的声音。
林阳推开门，只见李敬民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本线装古籍，封皮上没有书名，只烫印着一个熟悉的“渡鸦”暗纹——和神棍的证件上的暗纹一模一样。办公桌上还放着一个玉符，正是之前神棍用来解封封骨柱的那个，玉符表面的符文还在微微发光。
李敬民抬起头，看到林阳和洛羽，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平静地合上古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我知道你们会来。”
林阳没有坐，直接开门见山：“李局，东城区的案子结束了，但有几个问题，404需要知道答案——‘镇枢司’到底是什么组织？您三十年前为什么会出现在鬼楼？您和方锐、和神棍，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个组织在市局、在安平市，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语气很直接，没有丝毫绕弯子。洛羽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李敬民，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作为卧底，他最擅长从细微的反应里捕捉谎言，但李敬民的脸上，只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终于要摊牌”的释然。
李敬民拿起桌上的玉符，手指摩挲着符文，缓缓开口：“林阳，洛羽，你们不用紧张。镇枢司不是敌人，而是……后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镇枢司成立于大唐贞观年间，当时唐太宗李世民发现天下出现多起‘异事’——比如村庄突然消失、百姓被‘黑影’掳走，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异常空间侵入现实造成的。于是太宗下令，成立‘镇枢司’，专门负责处理异常空间案件，封印裂缝，保护百姓。这一千多年来，镇枢司一直存在，只是随着时代变化，从‘朝廷机构’变成了‘隐秘组织’，但核心任务没变——守护现实空间，对抗异常空间的入侵。”
林阳和洛羽都愣住了。他们知道镇枢司古老，但没想到会古老到“贞观年间”，比整个安平市的历史还要长。
“至于我和鬼楼的事，”李敬民继续说，“三十年前，我刚加入镇枢司不久，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鬼楼封印‘蚀骨魂’——也就是这次的核心体。当时鬼楼的男主人是‘主锚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封印核心体，我只是负责协助，之后按照镇枢司的规定，把他的尸骨转移到图书馆的封骨柱里，防止核心体找到他的尸骨，突破封印。”
洛羽皱眉：“那您为什么会成为市局局长？镇枢司的人，为什么要进入体制内？”
“因为时代变了。”李敬民放下玉符，目光变得深邃，“以前的异常空间案件，大多是‘单个出现、影响范围小’，镇枢司的人单打独斗就能解决。但近十年来，异常空间开始‘串联’，甚至有组织利用异常空间犯罪——比如影阁。这类案件，需要警方的力量配合，需要正规机构的身份掩护，需要资源支持。所以镇枢司决定，让一部分成员进入体制内，比如我进入市局，神棍作为‘编外外勤’，方锐则以警方卧底的身份潜入影阁。”
“方锐也是镇枢司的人？”林阳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是。”李敬民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赞许，“方锐是镇枢司最优秀的外勤之一，擅长感知空间能量，还会镇枢司的‘封魂咒’。十年前，影阁开始利用异常空间走私‘空间碎片’，危害极大，镇枢司和警方决定合作，派方锐卧底。他潜伏了八年，直到黑礁岛战役，才公开身份和洛羽配合，摧毁了影阁在观察者的分部。”
洛羽愣住了。黑礁岛那次，他只知道方锐是警方卧底，却不知道对方还有“镇枢司外勤”的身份。难怪当时方锐能轻易破解影阁的空间陷阱，能和异常空间的核心体对抗——原来他早就受过专业训练。
“那方锐现在在哪？”林阳问，“404的档案里显示他‘归队，任务保密’，但具体行踪没人知道。”
李敬民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他在执行最后一个任务——清除影阁的残余据点。影阁还有一部分人藏在临市，手里握着‘空间主钥匙’，一旦他们用钥匙打开主空间裂缝，后果不堪设想。等任务结束，他会正式归队，加入404调查科，到时候，你们自然能见到他。”
林阳看着李敬民，又看了看桌上的渡鸦暗纹古籍，心里的疑惑解开了一部分，却又多了新的疑问：“那404呢？镇枢司既然这么强大，为什么还要成立404？”
“因为镇枢司不能‘公开’。”李敬民解释道，“异常空间案件太诡异，一旦公开镇枢司的存在，会引起民众恐慌。404调查科是‘明面上’的机构，负责处理异常空间案件，向民众解释为‘特殊刑事案件’；而镇枢司是‘暗地里’的后盾，提供技术、情报、装备支持，甚至在404处理不了的高等级案件时，会派外勤协助——比如这次的神棍。”
他顿了顿，看向林阳：“林阳，你以为404用的空间检测仪、外勤穿的防空间腐蚀服、甚至你们科的加密系统，都是哪来的？都是镇枢司研发的技术，解密后交给404的。还有你们查的旧案资料，很多都是镇枢司封存的档案，经过审批后才移交的。”
林阳彻底愣住了。他一直以为404是“独立作战”，现在才发现，他们从成立之初，就一直站在镇枢司的肩膀上。难怪404能在五年内处理几十起异常空间案件，甚至能对抗像“蚀骨魂”这样的百年老怪——原来背后有这么强大的后盾。
洛羽也松了口气。他之前担心镇枢司是“另一个观察者”，是想利用异常空间谋利的组织，现在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是守护现实的“前辈”。
“那您为什么不早说？”林阳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如果早知道有镇枢司，404在处理案件时，就能少走很多弯路，甚至能避免徐成受伤、大学生失踪的情况。
李敬民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镇枢司有个规矩——‘不干预、不暴露、不抢功’。我们不能主动介入404的工作，除非你们遇到‘解决不了的危机’，就像这次‘蚀骨魂’要打开主门，否则神棍也不会出面。而且，过早暴露镇枢司的存在，对404的成长也没好处——你们需要自己积累经验，才能在未来应对更危险的异常空间。”
林阳沉默了。他明白李敬民的意思——温室里的花朵长不大，404如果一直依赖镇枢司，永远也成不了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团队。
“我知道了。”林阳终于坐下，语气缓和了许多，“谢谢李局告诉我们这些。那以后，404和镇枢司怎么合作？”
“像以前一样。”李敬民笑了笑，“404负责明面上的调查、处理，镇枢司负责背后的支持、兜底。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们可以通过神棍联系我，或者直接用这个玉符——玉符里有镇枢司的加密频道，能直接接通我的通讯。”
他把桌上的玉符推给林阳：“这个玉符你拿着，比对讲机好用，还能预警异常空间能量，关键时刻能保命。”
林阳接过玉符，指尖传来一丝温热，符文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他抬头看向李敬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李局，神棍说方雨晨的父亲是镇枢司的人，方雨晨现在很想知道他父亲的事，404能不能告诉他？”
李敬民点头：“可以，但要注意分寸——方锐卧底的细节、镇枢司的核心机密不能说，其他的，比如方锐在镇枢司的训练、处理过的普通案件，都可以告诉他。另外，方雨晨手里的空间锚片，是他父亲给他的吧？那东西不仅能定空间，还能感知方锐的位置，等方锐任务结束，锚片会指引他们父子见面的。”
林阳心里一暖。他之前还担心方雨晨找不到父亲，现在看来，一切都有安排。
“那我们先回去了，谢谢李局。”林阳站起身，洛羽也跟着起身。
两人走到门口，李敬民突然开口：“林阳，还有一件事。”
林阳回头：“您说。”
“镇枢司会在近期给404安排一次‘特殊训练’。”李敬民的语气变得严肃，“这次的‘蚀骨魂’案，暴露了404在应对‘寄生型空间’‘空间残影’时的不足，训练会针对这些弱点，地点和时间确定后，我会让神棍通知你们。”
林阳眼睛一亮：“谢谢李局！我们正好需要这样的训练。”
“不是为了帮你们，是为了守护安平市。”李敬民笑了笑，“好了，去吧，陈曦还在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林阳和洛羽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明亮。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释然”——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们背后，有一个传承了千年的组织，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此时，方雨晨他们的警车，已经停在了404调查科的小楼前。方雨晨看着小楼的大门，攥紧了手里的空间锚片，深吸一口气——他离父亲的秘密，终于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