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
赵阳的声音清晰而洪亮，带着一丝确认的疑问。
他这一声，让整个宏日地产的办公区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李志锋脸上的谄媚笑容僵住了，他扭过头，顺着赵阳的路线看过去，最后定格在角落里那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身上。
江先生？
哪个江先生？
他大脑飞速运转，搜索着江城所有姓江的大人物，但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上号。
刘曼然也愣住了，她挽着李志锋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王德利更是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快步走来的赵阳，又看看身边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小舅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阳是胡博睿的左膀右臂，在江城商界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他怎么会认识小宇？
而且，看这姿态，明显不是普通的认识，那里面带着一种下属对上级的恭敬。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中，赵阳已经来到江宇面前。
他先是恭敬地微微躬身，然后才开口，这一次，称呼变了。
“江总，您怎么在这里？”
轰！
江总！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李志锋和刘曼然的脑海里炸开。
他们的身体同时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宇。
怎么可能！
这个跟在王德利身后的穷酸小子，这个被他们肆意嘲讽、视作空气的年轻人，怎么会是“江总”？
是哪个公司的江总？
同名同姓？对，一定是搞错了！
李志锋心里疯狂地安慰自己，额头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江宇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惊愕，他扶着还有些失魂落魄的王德利，对着赵阳点了下头。
“过来办点私事。”
他的回答云淡风轻，仿佛自己只是来楼下买瓶水一样随意。
赵阳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立刻扫了一眼旁边面如死灰的王德利，和不远处面色发白的李志锋、刘曼然，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江总是来替亲戚出头的。
而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显然是把江总得罪了。
赵阳的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怒火。
胡总待江先生如兄弟，这两个不入流的货色，竟敢给江先生添堵！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更加恭敬地说道：“江总，宏日地产这边刚刚完成交接，您应该过来视察一下的。”
宏日地产……完成交接？
李志锋的心脏猛地一抽。
什么意思？
难道是公司被收购的事？
难道已经达成合作了？
但，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这个项目经理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开始在他心底疯狂滋生，让他手脚冰凉。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赵……赵助理，”李志锋鼓起勇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凑了上来，“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位是……”
赵阳根本没看他，只是对着江宇请示道：“江总，这两个人冲撞了您？”
江宇还没说话，一旁的刘曼然却忍不住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戏剧性的反转，她宁愿相信这是一场误会。
“赵助理，您可别被骗了！”她尖着嗓子开口，“这个人就是个无业游民，跟着他那个废物姐夫来公司闹事的！他怎么可能是……”
“闭嘴！”
赵阳猛地回头，呵斥了一声。
他的气场瞬间全开，那是在无数商业谈判和明争暗斗中磨砺出的威压，岂是刘曼然这种靠着旁门左道上位的人能承受的。
刘曼然被吓得一个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赵阳这才把冰冷的视线投向已经汗流浃背的李志锋。
“李志锋是吧？宏日地产项目部经理。”
“是，是！赵助理，您认识我？”李志锋受宠若惊，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认识。”赵阳的回答简单而直接，瞬间将他打回原形。
“但我现在通知你。”赵阳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李志锋和刘曼然的心上。
“从今天下午四点开始，华盛集团正式控股宏日地产百分之六十二的股份。”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宏日地产姓华盛。”
“而我身边这位江宇先生，是我们华盛集团的重要领导。”
赵阳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侧过身，对着李志锋，也是对着宏日地产的所有员工，做了一个正式的介绍。
他的话语，宣告了旧时代的结束。
“所以，从法理上讲，江宇先生，完全是你的顶头上司！整个宏日地产，都归江总说了算。”
死寂。
整个三十六楼，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员工都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之前那些对着王德利和江宇指指点点的声音，此刻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
他们的老板……换了？
换成了刚刚那个被李经理骂得狗血淋头，差点被保安轰出去的年轻人？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志锋和刘曼然，已经彻底石化了。
李志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成一片惨白。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顶头上司？
这个年轻人是他的上司？
他刚才……他刚才指着自己老板的鼻子，骂他是垃圾？
他还让保安把自己的老板轰出去？
一股极致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李志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刘曼然的情况比他更糟。
她刚刚还说什么？
“自己没本事，就总觉得是世界对不起他。”
“你输了，不是因为你的方案不好，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失败者的穷酸气！”
“没本事，就别怨规则！”
这些话，一句句在她脑海里回放，每一个字都变成了最锋利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她嘲讽的对象，竟然是制定规则的人。
她引以为傲的关系，在对方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她完了。
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相比于他们的恐惧，王德利则是另一种极致的震撼。
他呆滞地看着江宇。
自己的小舅子，那个刚毕业没多久，在江城租房子住，被自己老婆念叨没出息的小舅子……
是华盛集团的领导？
是宏日地产的新上司？
这一切，超出了他三十多年的人生认知。
他感觉自己像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江宇轻轻拍了拍姐夫的后背，示意他安心。
然后，他才终于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已经抖成筛子的李志锋。
“你刚刚说，这个项目的资格，你说了算？”
江宇的语速很慢，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现在，我还想听听，到底谁说了算？”
“噗通！”
李志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他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项目经理的威风。
“江总！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一边哭喊，一边膝行着想去抱江宇的大腿。
江宇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赵阳见状，立刻对身后的两名黑衣保镖使了个眼色。
就在保镖准备上前架走李志锋时，赵阳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连忙接起，态度恭敬：“胡总……是，事情正在处理……嗯？您在医院？好的，我处理完这边马上过去看您。”
挂了电话，赵阳的面上闪过一丝忧虑，他对江宇低声报告。
“江总，胡总那边身体好像出了点状况，在医院。”
江宇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胡博睿进医院了？
也就在这分神的一瞬间，跪在地上的李志锋仿佛看到了最后的生机，他猛地抬起头，对着王德利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磕了一个响头。
“王总！王总监！看在咱们都是同行的份上，您帮我说句话啊！”
他的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您的方案是最好的！是我瞎了狗眼！我马上就宣布，您中标了！不！我把整个项目都给您！求您跟江总说句话，放我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