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洐王府正厅内,香炉青烟袅袅,洐王端坐主位,安柔公主(洐王妃)侧坐其旁。她手中绞着丝帕,秀眉微蹙:“洐之哥哥,昨晚宫宴上西凉求亲之事,我听着心都揪紧了。琳公主金枝玉叶,怎可远嫁蛮荒之地?”
洐王刚处理完一叠卷宗,闻言将狼毫搁在笔山上,沉声道:“你在安岳国和亲之事,本王至今仍觉对不住你。琳儿是本王唯一的亲妹妹,绝不能让她重蹈你的覆辙。”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月光染白的梧桐叶,语气斩钉截铁,“明日我便进宫面圣,哪怕与群臣据理力争,也要搅黄这门亲事。”
安柔眼眶微红,起身从身后轻轻环住丈夫的腰:“洐之哥哥还记得臣妾初嫁来时,连轩辕国的冬雪都觉得刺骨吗?琳公主自小在父皇母后膝下娇养,西凉国风俗粗犷,她如何受得了?”指尖划过丈夫腰间玉佩,她声音带着哽咽,“臣妾在安岳国尚有兄长照应,琳公主孤身一人远嫁,万一受了委屈,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洐王反手握住妻子微凉的手,转身替她拭去泪痕:“放心,本王已暗中让暗卫去查西凉国的底细。听闻他们近年在边境屯兵,此次求亲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日朝堂上,我便将这些疑点摆出来,再联合李丞相他们共同劝谏,父皇素来重视兄妹情分,定会三思。”
他将安柔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你我都是和亲之人,最懂其中苦楚。琳儿是父皇的掌上明珠,也是本王唯一的妹妹,本王就算拼了这洐王爵位,也绝不会让她踏入和亲的牢笼。”
安柔将脸埋在丈夫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有这样一位兄长,琳公主定能挣脱命运的丝线。
此时夜十一和壁玉并肩而来。只见夜十一身着玄色侍卫服,腰悬长刀,笔直跪于阶下;壁玉一袭浅碧裙衫,发髻轻挽,垂首立于夜十一身侧,双手交叠于腹前,指尖微微发颤。
夜十一叩首陈情,言辞恳切。
“王爷,王妃,属下夜十一,今日斗胆求见,只为一事。”他抬眸直视洐王,目光灼灼如星,“属下与壁玉姑娘两情相悦,她善良聪慧,勤勉体贴,早已深植属下心中。属下知自己身份低微,但情之所钟,不得不言——恳请王爷王妃成全,许属下娶壁玉姑娘为妻!”说罢,他重重叩首,额间触地声在厅内回荡。
壁玉垂首落泪,情真意切。
“王爷,王妃……”壁玉声音轻颤,却字字清晰,“奴婢本不敢奢求,但公子待奴婢真心实意,奴婢亦愿以一生相报。若能得王爷王妃应允,奴婢定当恪守本分,侍奉公子左右,绝无二心。”言罢,她以额触地,久久未起。
安柔公主(洐王妃)轻抚袖口绣着的并蒂莲,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忽而轻笑出声:“洐之哥哥,您瞧这二人,一个跪得笔直如松,一个低得似鹌鹑,倒像是本宫与您当年求父皇赐婚时的模样呢。”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望向壁玉:“壁玉,你可还记得壁翠和壁罗?她们成亲那日,本宫便放了她们的奴籍,还赐了一座小宅子,让她们能风风光光地做新妇。如今轮到你了——”
她起身走下阶来,亲手扶起壁玉,执起她的手轻拍,“本宫今日同样给你脱了奴籍,再在城东赐你一座两进的宅子,还备了五百两银子作嫁妆,让你和十一能有个自己的家。”
洐王闻言,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忽而抚须点头:“夜十一,你随本王七年,从普通侍卫做到亲卫队长,忠心与能力皆有目共睹;壁玉姑娘在王妃身边侍奉多年,品行端方。今日,本王便成全你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夜十一紧握的刀柄与壁玉微颤的指尖,“特许十一你月银增至五十两;壁玉姑娘脱去奴籍,以良家子身份嫁入夜家,为正妻。另赐你们一对龙凤金镯,愿你们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壁玉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屈膝欲跪,却被安柔公主轻轻托住:“傻姑娘,哭什么?本宫最见不得这般。”她转身从倩儿手中接过一对鸳鸯玉佩,塞入壁玉手中,“这对玉佩,本是我与王爷最爱之物,如今分你一半——愿你和十一如这玉佩般,鸳鸯比翼,白首不离。”
夜十一与壁玉再次叩首,声如洪钟:“谢王爷!谢王妃!”正厅外,春风拂过院中的海棠树,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似在为这对有情人洒下祝福的香雨。夜十一握紧壁玉的手,玉佩相触的清脆声响中,两颗心终于紧紧相依。
安柔公主望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轻声对洐王道:“王爷,您瞧,她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真好。”洐王揽过她的肩,笑道:“正如你我,当年不也找到了彼此?”两人相视一笑,厅内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