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时间。”
“早点结束，早点回去过年。”
陈涵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压下那份翻江倒海的情绪，重重点头。
他一步踏出。
下一秒，其身影就在空间波纹的中心扭曲、模糊，最终消失无踪。
高楼之巅，风声重归寂寥。
邵平歌的视线，许久还凝固在陈涵消失的那片虚空。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转向身旁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腰间的“小萝莉”。
“你觉得，陈涵能成功吗？”
这个问题，他问得无比认真。
邵平歌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虚实。
两年。
酆都大帝用资源，将他的境界硬生生堆到了“克莱因”。
这速度，是神迹。
可境界是境界，战力是战力。
根基太浅，实战经验约等于零。
他现在要面对的，不是一两个同级对手，而是整座上京市从阴影中倾巢而出的，成百上千的“神秘”！
这根本是让一个刚学会开枪的新兵，去独闯一整支重装军团的阵地。
太悬了。
邵平歌的心，也跟着悬在了半空。
“不能成功，也得成功。”
苏小阳的声音很轻，他不知何时已仰起头，正望着天鹅绒般夜幕上零星的几颗寒星。
“事关上京几千万人的命，他就算真趴下了，也总得有人把他抬上去。”
说到最后，苏小阳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林七夜身上。
“你说是吧，七夜哥。”
那眼神，笑意盈盈，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林七夜的脊背却窜起一股恶寒。
这眼神他太熟了。
每次小阳这么笑，就意味着自己又被算计进某个天坑里了。
他心中警报轰鸣。
〔怎么回事？〕
〔又来！〕
……
与此同时。
网咖包间。
丁崇辉看着角落里那个紧绷如弓的身影，忍不住打破了死寂。
“方沫，你没事吧？”
那根黑羽的偷袭，阴险狠毒，几乎是贴着方沫的脸颊擦过去的。
方沫把自己缩在阴影里，一只手死死捂着脸，身体止不住地轻颤。
他没有回头。
声音从指缝间闷闷地挤出。
“没事。”
那声音很低，带着压不住的颤抖。
“你们……快走。”
脸颊上火辣辣的伤口只是小事。
真正让他陷入恐惧的，是另一件事。
他流血了。
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从伤口渗出，染红指缝，黏腻滑腻。
他想堵住。
却怎么也堵不住。
嘀嗒——！
一滴殷红的血珠，终于挣脱指缝的束缚，垂直坠落。
它砸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
溅开一朵小小的、形状妖异的血花。
下一刻。
一股奇香，无形无质，却霸道地钻入虚空，以那朵血花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弥漫。
包房内的苏元、丁崇辉、苏哲三人，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全神贯注，戒备着窗外的黑暗，根本没意识到，真正的灭顶之灾，正在身边悄然酝酿。
苏元屏住呼吸，感官延伸到极致。
很快，她捕捉到了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
“丁崇辉，九点钟方向，电线杆！”
“收到。”
丁崇辉沉声应下，精神力狂涌而出。
包房外数十米。
那根被当做狙击点的电线杆周围，空气骤然粘稠如水银。
无形的重力场瞬间降临！
“呱啊——！”
那只初入盏境的乌鸦“神秘”，身体结构甚至不如先前那头巨蜥的一片鳞甲。
它连反应都来不及，身躯就在恐怖的重压下扭曲、爆裂，被硬生生挤成一滩肉泥，糊在了冰冷的金属杆上。
噗。
一声闷响，烂泥般的尸体滑落，坠入黑暗。
网咖包间，重归死寂。
丁崇辉甩了甩手，他嘴角刚要上扬，余光却瞥见苏元绷紧的侧脸。
她的脸色，比刚才面对巨蜥时还要难看。
“怎么了？”
丁崇辉心头一跳，轻松感荡然无存。
苏元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古朴直刀。
“我们被包围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都砸在丁崇辉和苏哲的心口上。
“啊？！”
“啊？！”
两道变了调的惊呼同时响起。
苏元闭上眼，精神感知毫无保留地铺开。
“附近出现了海量的生命波动。”
她再度睁眼，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应该都是‘神秘’。”
“最低池境，最强的……能到无量境。”
无量境！
苏哲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猛地缩了缩脖子。
“没……没搞错吧？”
〔这仗怎么打？〕
丁崇辉的脸色也在此刻凝重到了极点。
“这可是上京！”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秘’？！006小队那些前辈呢？”
“不清楚。”
“但能肯定的是，我们麻烦大了。”
角落里，那个一直用手死死捂着脸的身影，那个叫方沫的少年，身体猛地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却堵在胸口，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
〔脸上的伤口……〕
〔地上的血……〕
〔那股香味……〕
他知道了。
一切都完了。
那股唯有“神秘”才能嗅到的、足以令它们彻底疯狂的奇香，已经扩散出去了。
〔是我……〕
〔是我把灾难引到了他们身边。〕
下一秒，方沫猛然抬起头。
他放下捂着脸的手，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眨眼间，少年身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眼眸碧绿的猫。
白猫纵身一跃。
它的动作快如闪电，化作一道白色幻影，直接从那被巨蜥撞出的墙体破洞中窜出，瞬间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方沫，你去哪？！”
丁崇辉的怒吼在空旷的包间内回荡。
没有回答。
只有一道被夜风送回的、遥远而坚定的声音，清晰地穿透空气。
“它们的目标是我。”
“我把它们引开，你们找机会走！”
话音未落，那道属于方沫的气息已彻底远去。
包间内，苏元、丁崇辉、苏哲三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它们的目标是方沫？〕
〔为什么？〕
苏元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地闭上双眼，精神感知再次铺开。
在她脑海那张由无数猩红光点构成的地图上，正发生着惊人的一幕。
那原本如铁桶般围拢过来的庞大“神秘”集群，其中竟有近半数的光点，硬生生调转了方向。
它们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网咖。
转而汇成一股更加汹涌的洪流，朝着那道代表方沫的、正飞速远去的白色光点，疯狂追去！
苏元睁开眼睛，脸色苍白。
“方沫……没说错。”
丁崇辉的拳头死死攥紧，手背青筋暴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几个……对上这么多‘神秘’，是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