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们醉春楼改了新规矩,这花魁不由诸位拍卖所得,只需要抢到绣球,谁便能抱得美人归!”
管事的吆喝着,诉说着天大的喜事。
台下人声鼎沸,听到这规矩时先是一惊,这还是那个利益至上的醉春楼吗?
后是一喜,这花魁做了这么久的营销,居然免费赠予她人。
对于这个特殊的规矩,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些年纪大的自知一把老骨头肯定无法与这些年轻人争,便悻悻而退。
无奈摇头,“哎!真是可惜啊!我这一把老骨头肯定争不过别人啊!”
她们这些钱财底蕴丰厚,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便不屑于其他。
有人嘲笑,“得了吧,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凑这个热闹吧!免得闪了腰,得不偿失。”
这里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少,都是中年、老年,年轻人都在为功名奋斗,有了功名,还怕美人不来吗?
年纪大的,便追求一些新鲜感,恰如夫不如侍、侍不如偷、偷又不如的得不到,得不到的才更让人惦记。
一片梨花袭入大堂,随即听到下人一声传唤。
“花魁大人到!!!”
梦暨白出场的那一刻,无数双眼睛齐齐看去,呼吸瞬间定住,那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一双鸳鸯眼,媚态百生,并无半分粉黛,是身为年轻貌美者的自信。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花瓣成了陪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透明,堂前唯有梦暨白。
在楼上观看的倌人们眼中有嫉妒、有恨意、有羡慕、有惋惜……。
痛……好痛……。
他不断的舞动着,额头升起一抹冷汗。
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筋骨都在发痛,可他依旧保持着笑容,气定神闲的样子。
疼痛让他清醒,清醒着找寻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墨初白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倚墙抱臂,抬眼看他。
他确实漂亮,这样的美貌做皇帝的侍君都不为过,而且还是妖君。
她果然来了……。
梦暨白原本沉寂的眸子,刹那喧嚣。
不管醉春楼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来,只要她来了,自己便有希望。
轻舒长袖,身躯随之转动,愈来愈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昂贵的苏绣在灯火的映照下,如梦中之景。
舞步渐停,赤脚踩在花瓣上,往前一探,花瓣散落,他傲慢的看着台下人,她们蜂拥而至。
他朝着墨初白的方向歪了歪脑袋。
“我,会是谁的呢?”
他摸上一旁的丝绸,丝绸带着他不断向上,直到五楼左右的距离,这样的高度摔下来必死无疑。
并且这样的高度,他摔下来,没人冒险去接。
轻则残废、重则暴毙。
……他这是在做什么?
墨初白有些警惕的看向他,他想跳下来砸死谁?
管事的眼见事情不对劲,当即从阁楼冲出来,破口大骂。
“疯子!贱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随即发现梦暨白手中什么都没有。
慌张失措:“绣球呢?绣球呢?”
下人拿着绣球急匆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
“大人,他根本没有拿绣球!”
管事大惊,不可置信的看向绣球。
“什么!?没有拿!”
梦暨白并不关心什么,疯子也好,贱人也罢,要么生、要么死。
这个高度下去,最好能让自己面目全非,否则自己就是变成尸体,也不得安生。
语气带着轻快,“你们不是都在好奇绣球在哪里吗?”
丝绸渐渐开始摇晃,传来撕裂的声音,他升的太高了,还没有人敢升这么高。
一时间,那些恨他的,嫉妒他的,眼中只剩下惊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梦暨白眸中带着偏执和疯狂,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我!就是绣球!有人肯来接吗?哈哈哈哈……。”
丝绸断开,所有人都往后退,她们认为他疯了,他不想活了。
只有梦暨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如果不想活着,他就不会当上这花魁。
他想逃,但逃不出去。
他绝食、他自杀、他发疯,他吃过泔水、也与野狗争食,他睡过冬日的柴房,也跪到膝盖脱臼。
“疯子……傻子……贱人……。”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这里出不去!没有任何人出的去!除非你能买下自己!”
对,将自己买下……。
他努力弹曲,卖笑,积攒着银子,眼见着银子越来越多,他似乎感觉有希望离开这里。
“啊!人死了!!!”
可他后来无意间看到攒够银子,赎自己的哥哥,吊死在房间里。
手中的碎银子掉落,眼中的光消失,心中的一口气彻底散了。
他知道,出不去,谁都出不去!!!
他尝试过放过火烧掉这一切,但失败了!
他很聪明,嫁祸于他人,看着那人被活活打死,心中没半分波澜。
他渐渐麻木、恶毒、傲慢、趋炎附势,他知道他如同一只表面光鲜亮丽的苹果,内心坏透了。
可在这只有趋炎附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人,才能活。
但他庆幸,他没变,他还想要自由。
笼中鸟,何时飞;笼中鸟,怎能飞?
她会接住我吗?还是会摔得支离破碎?
他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眶飞出,如同亮闪闪的珍珠。
如果真的要死掉,那祈求神明让我的脑袋碎掉吧!
……这样就不用抽干最后的价值了。
当所有避之不及的时候,墨初白选择冲上去。
众人为她让出道路,反应过来,大惊失色。
“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你要你哪?”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救?她不要命了。
“傻子,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