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上河村的人欺人太甚!你为什么不出头?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荒村的村民在抢灌完田地之后,将村长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前后后来了不知道多少人,她一直不出面,在家里当个缩头乌龟,等到事情解决后,才叫自己男人们去挑水。
挑水、种地的活,她是不干的,自己若是连这样的小事也干,自己村长的威严往哪搁。
“哎呀!大家以和为贵嘛!上河村的人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啦!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村长葛红艳不停的安抚着,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村里的事情都是坐视不管的。
仗着自己年长,有话语权,有恃无恐。
“你看现在不也及时浇上水了嘛!我出不出面也没有什么影响啦!”
这话一出,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再也忍不住,情绪瞬间崩溃。
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葛红艳!你根本就不是人!”
他的眼泪哭干了,流不出一滴眼泪。
愤怒的扑了上来,恨不得把她的狗皮扯烂。
“我家女人被上河村的人活活打死,你是一点不管!家里有三个孩子,两个老人等着养活。
我们家一家老小的全部生机都断了,你让我息事宁人!你当是狗屁村长!你配吗?”
还未等他上前,便被一只手扯住,一巴掌扇了过去,男人顿时扑倒在地上。
鼻血滴滴答答,口中吐出鲜红的血水,混着白色的牙齿碎片。
一张脸高高肿起,将眼睛都挡住了,泪水不住的往下流。
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没有妻主维护他了。
“你这晦气的贱东西,想干什么?想造反啊!”
“你女人死了就死了,那是她命不好,要不然为啥就她死了,其他人不活的好好的!没本事,还逞英雄,死的好!活该!”
面前是葛红艳的两条狗腿子,赵薇和赵珊,她们以前是村里鼎鼎有名的恶霸,现在跟着葛红艳得到了不少油水,便跟在她身边混。
一字一句如同钢针将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完完全全刺破。
他的妻主也是为了大家啊!就这样被说成活该,就这样白白死了?
男人笑得凄苦,笑声似乎在诉说一个小人物的悲哀。
“哈哈哈哈哈……。”
赵薇厉声呵斥。
“被打傻了?你笑什么?还不快滚!”
男人眼底嘲讽,他没了自己的妻主,自己的三个孩子和家里的两个老人肯定是要饿死的。
自己活着也没啥意义,一想到这,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破口大骂:“你混蛋!你们都是混蛋!披着人皮的畜生!”
“我们每年都给你们这些怪物供奉粮食!你们吃着我们的粮食,不给我们办事,还说我们低贱!畜生!畜生啊!”
赵薇、赵珊被拂了面子,撸起袖子,拳脚相加。
“你他爹的,贱人你找死!”
她们是欺软怕硬的主,遇见上河村的张雅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一时间,男人被打的在地上不断的扭动,鲜血淋漓。
村民们纷纷劝说,个个服软。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俺们回去!俺们回去还不行吗?”
她们不能上啊!若是现在伤着了,后面的农活谁来干?她们也是要养家的。
男人非但不怕,不住发笑,不住辱骂。
“畜生!打死我!打死我吧!我死后,必化厉鬼,锁你们的狗命,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好啊!你找死,那我就满足你!”
王薇气极了,抄起一旁的棍子便往他头顶砸。
嘭!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王大花用手臂挡在男子面前,脸色涨红,喘着粗气。
她整个手臂无力的耷拉着,完全脱臼了。
男人震惊的看着这个中年女人,与自己非亲非故,红了眼眶,泪水滚滚而下。
“王大婶子!您这是干啥啊!我就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你又何苦?”
村里人都说王大花是个傻的,现在一看,确实是个傻的。
王大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满脸堆笑。
“村长,俺们错了,这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吧!俺们不找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笨拙的解开腰间的麻袋,里面躺着几块玉米饼子,这是她们一家几天的口粮。
“村长,这是俺孝敬您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不要嫌弃啊!”
葛红艳一张板着的脸,顿时挤出花来。
语气缓和了不少,“还是你这样老家伙懂事,带回去好好跟他们说说,别让他们无法无天!”
王薇粗鲁夺过她手中的玉米饼子,冷斥一声:“看在你这个老不死的份上,我不杀他,带回去!”
王大花不住的点头,扯出一难看的笑,将男子扛在肩上。
“是是是!多谢村长!多谢村长!”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刻也不敢耽搁,前面走来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一个拐杖断了,扑进了土里,另一个颤颤巍巍的搀扶。
两个老人看见满身带血的赘婿,恨铁不成钢敲着拐杖。
“孩子他爹,你这是干啥啊!你糊涂啊!”
男人浑身没有力气,嗫嚅道。
“爹……娘……对不起……。”
王大花凭着惯性,让两位老人拉着自己起来。
“先回家,先回家,墨大妹子的夫郎是学医的没准有救呢!”
两个老人眼里有了光,附和道。
“对对对!快去!快去!”
树木山石,犹带残冬萧瑟,踩在枯黄的叶子上,吱呀吱呀的响,在枯黄的老叶下,一株新芽破土而出。
沈昼跟着墨初白上了山,虽然山上有野兽,但跟着妻主,便一点也不怕了。
坡度愈来愈陡,沈昼不慎踩住带霜的叶子,脚下一滑。
“啊!”
他一声惊呼。
“小心!”
手腕处一暖,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墨初白和沈昼默契的点点头。
这难道就是古人常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沈昼跟上墨初白的脚步。
“妻主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妻主经常来这里吗?”
“去年荒年,庄稼地里就长了一点麦子,还被村里分走一半,不够吃的便来山上弄点野菜、挖点树根吃,偶尔运气好,能捉只兔子解解馋。”
墨初白诉说着主控的故事,但现在这个故事似乎变成了她的。
“妻主没有想过去别处吗?”
这句话,让她有些愣神。
在今年的下半年,一场大旱,逼走了村里一半的人。
主控确实想过离开这个地方,当时为了照顾江遇,害怕他在逃荒路上受苦受累,便硬撑着不曾离开。
还有一点是墨家道德绑架。
想想当时也确实可笑,休弃江遇这个累赘,不再渴望墨家的亲情。
抬头看天,没有任何风雨,所有的风雨都来自于那个自己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