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记本里的“真相”
林野盯着论坛帖子里那句“里面有真相”，指尖在鼠标上悬了很久才敢点击“联系作者”。发帖时间是五年前，和林溪失踪的时间几乎重合，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发了条私信：“我是林溪的哥哥，想知道陈阿婆日记本的下落，事关我妹妹的生死，求你回复。”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办公室的灯突然闪了一下，头顶的吊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掉下来。林野抬头看了眼窗外，月亮已经升到中天，惨白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个人站在那里。他猛地站起身，影子却随着他的动作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地板。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不是私信回复，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找日记本，今晚十点，旧住院部302房。别带警察，否则永远见不到林溪。”
旧住院部是市立医院最早的一栋楼，五年前因为电路老化被废弃，现在只剩下一栋空楼，白天都很少有人靠近，更别说晚上了。林野知道这是凶手的陷阱，但他没有选择——为了林溪，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去。
晚上九点五十，林野换了身便服，揣着一把弹簧刀，独自来到旧住院部楼下。楼体斑驳，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窗户大多破损，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一个个巨大的眼眶。风从楼道里吹出来，带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的味道，还夹杂着槐树叶的涩气，吹在脸上，像冰冷的手指在抚摸。
他推开门，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在前方照亮一小块区域。地面上积满了灰尘，留下一串新鲜的脚印，朝着302房的方向延伸。脚印很轻，像是女人的尺码，却又比普通女人的脚印宽一些，鞋底的纹路很模糊，看不出来历。
“有人吗？”林野喊了一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他一步步往前走，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上面贴着几十年前的标语，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张“禁止喧哗”的标语还清晰可见，标语的角落，画着一只小小的乌鸦，眼睛用红墨水涂过，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302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翻页声。林野握紧弹簧刀，轻轻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扫过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老旧的病床，床头放着一个打开的日记本，封面上写着“陈秀兰”三个字，正是陈阿婆的名字。
日记本摊开在中间的一页，上面用蓝色的钢笔写着：“今天看到王庆把假药换进了药房，我偷偷藏了一瓶，想交给记者，却被他发现了。他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资助的那个孩子，陈默……”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陈默，这个名字他在之前的档案里看到过，是陈阿婆资助的一个孤儿，当年只有十岁，陈阿婆死后，他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拿起日记本，继续往下翻。后面的内容大多是陈阿婆记录王庆倒卖假药的证据，还有她被王庆反咬一口后的绝望：“他们都说我虐待病人，没人相信我。那个老人的儿子是王庆的朋友，他也帮着说谎。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求有人能看到这本日记，帮我报仇，帮陈默活下去……”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陈阿婆自杀的前一天，上面画着一只乌鸦，旁边写着一行字：“月圆夜，鸦归巢，说谎者，眼珠掉。”
“这本日记是你找到的？”林野突然转过身，手电筒的光扫向房间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是我。”那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我找了这本日记三十年，终于在去年找到了，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和你妹妹的布偶放在一起。”
“你是谁？陈默？”林野的手攥得更紧，弹簧刀的刀柄硌得手心生疼。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左脸从额头到下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被刀砍过，右脸的皮肤很光滑，却有一块深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只乌鸦。“我是陈默。”他承认了，“陈阿婆是我外婆，她当年为了保护我，才选择自杀。”
林野的呼吸一滞，他看着陈默的脸，突然想起五年前林溪失踪时，有人在老槐树下看到的那个穿黑衣服的少年——和陈默现在的轮廓很像，只是当时的少年还没有这么多伤疤。
“我妹妹呢？”林野的声音发颤，“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你妹妹是个好孩子。”陈默的眼神软了下来，“五年前，她在老槐树下捡到了这本日记，知道了王庆的秘密，跑来告诉我，说要帮我把日记交给警察。可我们的谈话被王庆听到了，他派人抓我们，我跑掉了，你妹妹却被他抓住了。”
“王庆……”林野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五年前他还以为王庆是好人，没想到他才是幕后黑手。
“我找了你妹妹五年，直到去年，才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找到她的尸体。”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庆把她杀了，藏在树洞里，还把日记和布偶一起放进去，想让这件事永远被掩盖。我把她的尸体火化了，骨灰撒在了老槐树下，让她永远陪着外婆。”
林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一直抱着希望，以为妹妹还活着，现在才知道，她早就不在了。他想起妹妹失踪前的笑容，想起她缠着陈阿婆要糖吃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张诚和李为民，都是你杀的？”林野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冰冷。
“是我。”陈默没有否认，“张诚骗保，害死了他母亲；李为民作伪证，帮坏人脱罪；他们都是说谎者，都该付出代价。王庆是最后一个，我会在十五天后的月圆夜，杀了他，为外婆和你妹妹报仇。”
“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林野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就算他们有罪，也该由法律来制裁，不是你！”
“法律？”陈默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三十年前，法律制裁王庆了吗？五年前，法律找到你妹妹了吗？没有！只有我，只有我能帮他们报仇！”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刀尖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冷光：“我知道你是警察，你想抓我。但在我杀了王庆之前，你抓不到我。如果你敢阻止我，我就把这本日记烧了，让王庆永远逍遥法外。”
林野看着陈默手里的手术刀，又看了看手里的日记，陷入了两难。他是警察，职责是抓凶手，可陈默杀的都是坏人，王庆更是罪大恶极。如果他现在抓了陈默，王庆就会永远逃脱制裁，妹妹和陈阿婆的冤屈也永远无法昭雪。
“十五天后，老槐树下，我会让你看到王庆的下场。”陈默说完，转身就往外跑，黑色的连帽衫在黑暗中一闪，就消失在了楼道里。
林野没有追，他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日记本，心里乱成一团麻。窗外的乌鸦叫了一声，很轻，像是陈阿婆的叹息，又像是妹妹的低语。他知道，十五天后的月圆夜，将会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对决，而他，必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