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经转车,终于我坐上了去往新省的火车。开往新省软卧车厢人不是很多,只有寥寥几人。普通人只是购买硬座或者硬卧,至于软卧,那价格比机票都贵。只要不是有特殊要求,估计都不会选择这个车厢。
车厢里略显拥挤,我找到座位后长舒一口气。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象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广阔的田野和连绵的山丘。火车缓缓加速,车轮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混合着乘客的低语和偶尔的汽笛声。我靠在椅背上,背包被塞在脚边,终于能放松紧绷的神经。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想起这一路转车的疲惫——从清晨的公交到午后的长途巴士,每个站点都留下匆忙的脚印。现在,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涌起一丝期待,新省的未知旅程仿佛就在眼前展开。
三十多个小时的旅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这种寂寞的。为了这次出行能够保密。我把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都放进了储物袋。拿着一本道藏津津有味的看着。
火车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奔驰。已经半天时间了,景色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也有些审美疲劳了。火车上现在的饭食水果还是挺丰富的,就是价格稍贵了一些。我嫌车厢的味道不好,就没有买盒饭。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碗米饭,不紧不慢的吃着。菜的味道倒是出乎意料地好,尤其那道红烧茄子,油而不腻,配上米饭的清香,让我疲惫的身体稍稍舒坦了些。吃完后,我收拾碗筷,慢悠悠地踱回车厢,软卧的过道依旧空荡,只有远处传来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的轻微声响。
回到座位上,窗外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戈壁滩,夕阳缓缓西沉,染红了天边的云霞,给单调的景色添了几分苍凉的壮美。我重新拿起那本道藏,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字里行间的玄机仿佛在昏黄灯光下跳动,心绪渐渐沉静下来,旅途的寂寞似乎被这古老的智慧稀释了。偶尔抬眼,瞥见对面空着的铺位不知何时坐了个中年男人,他正埋头整理行李,动作轻缓,却让这封闭的空间多了丝人烟气息。我暗想,新省的轮廓或许就在这车轮滚滚中悄然逼近,未知的冒险正一点点揭开面纱,心底那股期待又悄然升腾起来。
思考一番还是决定去赵晖在的那个小城市。那是个旅游城市,人员流动量大。流动人口比重也大,易于隐藏。还是先不要和赵晖联系,等到了再说。
车厢轻微晃动了一下,速度似乎开始减慢。广播里传来列车员清晰但略带方言的报站声,预告着前方即将到达我此行的终点——那座以胡杨林和古丝绸之路遗迹闻名的边陲小城。我合上手中的道藏,那夹在书页间的字句似乎也随着列车的减速而沉淀下来。窗外,戈壁滩的尽头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绿色,接着是成排挺拔的白杨树,远处隐约可见起伏的沙丘轮廓和更远处雪山的淡影,空气里也似乎多了一丝干燥却清爽的气息。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腰背,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散落在铺位上的个人物品。背包被重新塞满,那本厚厚的道藏被小心地放回最里层。储物袋里的电子设备依旧沉默着,仿佛与这趟旅程无关。车厢里其他人也陆续开始整理行装,脚步声和低声交谈多了起来,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寂静。那个不知何时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已经提着行李站在过道里,目光投向窗外飞掠而过的站台标识。
火车终于缓缓滑入站台,车轮摩擦铁轨发出尖锐的嘶鸣,然后彻底停稳。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干燥尘土、烤馕香气和陌生人群气息的热浪涌了进来。我深吸一口气,背好行囊,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走下火车。站台上人头攒动,南腔北调的方言、举着各色小旗的导游吆喝声、还有拖着巨大行李箱的游客,瞬间将我淹没在喧嚣的洪流里。这正是我需要的——一个庞大而流动的背景板。我下意识地拉了拉帽檐,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注视,然后便像一滴水融入海洋般,汇入这涌动的人潮,朝着出站口走去。阳光炽烈地洒在站前广场上,这座陌生的旅游城市在我眼前完全展开,带着它特有的喧嚣和秘密。
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市区而去。出租车缓缓驶离站前广场,引擎的嗡鸣声与车窗外鼎沸的人声交织,像是一首陌生的城市交响曲。我靠在略显破旧的后座上,皮革座椅散发出淡淡的烟味和消毒水气息。窗外,街景如卷轴般铺展:低矮的土黄色建筑群间点缀着色彩鲜艳的旅游纪念品店,维族老人推着烤馕车缓缓穿行,馕饼的焦香混着孜然味飘进车窗,引得我胃里咕咕作响。阳光刺眼地打在柏油路上,蒸腾起一层热浪,游客们戴着遮阳帽、举着相机,在导游的小旗指引下涌向景点,南腔北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胡杨林一日游!包车便宜喽!”这一切正是我期待的流动背景,我下意识压低了帽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子,思绪飘回火车上那本道藏里的玄机:万物皆动,唯静者能察。这喧嚣中,或许藏着最安全的隐匿。
司机是个黝黑的本地汉子,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问:“去哪儿?市区中心还是景点附近?”我含糊地报了条主干道的名字,只说找个清净的旅馆。他点点头,没再多问,方向盘一转,车子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两旁的白杨树投下斑驳光影,沙尘在光柱里舞蹈。我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盘算着:先安顿下来,观察几天风头,再决定是否联系赵晖。那座小城以胡杨林闻名,但此刻我更在意巷尾那家不起眼的民宿招牌——褪色的蓝漆写着“丝路客栈”,门口晾晒的被单随风轻摆,透着股家常的烟火气。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颠簸中,背包里的道藏书角硌着后背,提醒我此行如履薄冰,却也在未知里滋长出一丝冒险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