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谷深处,那八根古老石柱环绕的干涸池边。
凌云掌心悬浮着那柄仅剩剑柄与一尺残刃的灰扑古剑。剑身毫无光泽,触手冰凉,若非识海中混沌道标与之强烈的共鸣,任谁都会将其视为一块废铁。
楚风、非烟、苏婉围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柄看似毫不起眼的残剑。他们刚刚服用了凌云给的疗伤丹药,气息平稳了许多。
“凌兄,这就是你在深处找到的东西?”楚风挠了挠头,有些不解,“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非烟凝神感知,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剑意内敛至极,近乎于无,但……我的冰魄剑意靠近时,竟有种被同化、被包容的感觉。”
苏婉也点了点头:“我的剑意也是,感觉像是水滴融入了大海。”
凌云指尖轻轻拂过残刃那粗糙的断口,感受着其中那丝微弱却至高无上的混沌本源剑意,沉声道:“此剑,名‘混沌’,并非它的名字叫混沌,而是它本身就是‘混沌’概念在剑道上的具现化之一。它已彻底残破,灵性近乎湮灭,但本质犹存。”
他心念一动,尝试将一丝混沌仙元注入其中。
嗡……
残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断刃处,一点微弱的混沌光华缓缓亮起,如同风中残烛。紧接着,一道道极其复杂、由最本源混沌剑意构成的“刻痕”虚影,自残剑上浮现,映入凌云的识海,与混沌道标和那黑色石板上的刻痕相互印证、补全!
《混沌真解》中许多晦涩难懂之处,此刻豁然开朗!尤其是关于“混沌”与“剑”的结合,如何以混沌包容万道,化万道为剑道,有了更清晰的方向。
“它虽残,却是最好的‘老师’。”凌云眼中闪过明悟之色,“它所承载的,并非固定的剑招神通,而是混沌剑道的‘理’。”
他看向楚风三人:“你们的剑意,各有特质。楚风的焚天之火,非烟的冰魄之寒,苏婉的柔韧生机,皆可视为混沌衍化的一部分。若能参悟一丝混沌包容之意,融入自身剑道,必能更进一步。”
说着,他引动残剑散发出的那丝混沌道韵,分别点向三人。
楚风只觉得那狂暴的焚天剑意,在接触到这股混沌道韵后,仿佛找到了更广阔的燃烧空间,不再局限于“焚毁”,更添了一丝“衍化”与“造化”的意境,威力未曾减弱,掌控却更加精妙。
非烟则感觉自己的冰魄剑意,不再仅仅是极致的“冻结”,更融入了“沉寂”与“归藏”的韵味,寒意内敛,却更加深邃可怕。
苏婉的生机剑意,则仿佛扎根于混沌土壤,韧性更强,生生不息之意更加浓郁。
三人都露出惊喜之色,立刻盘膝坐下,沉浸在这难得的感悟之中。
凌云则将残剑收起,融入识海,让其悬浮于混沌道标之旁,受道标气息温养。他能感觉到,这残剑并非死物,若能寻得合适的机缘,或许有朝一日能重现锋芒。
半日后,楚风三人相继醒来,眼中精光内蕴,显然收获不小,对凌云更是感激。
“凌兄,大恩不言谢!”楚风郑重抱拳。
非烟也微微颔首致意。
苏婉看着凌云,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凌云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幽冥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神识蔓延开来,借助万剑谷残留的剑意感知外界,眉头微蹙:“谷外雾海,幽冥教活动的痕迹增加了数倍,至少有三位玄仙气息在游弋,其中一道……很强,应是玄仙后期。”
楚风三人脸色一凝。玄仙后期,那是足以碾压他们的存在。
“不过,他们也并非铁板一块。”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雾海环境复杂,正是我们反击的猎场。”
他看向楚风和非烟:“楚风,非烟,你们可知那‘剑种’究竟是何物?为何幽冥教如此紧追不舍?”
楚风从怀中取出一枚约莫鸽卵大小、通体剔透、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剑影流转的晶体,苦笑道:“我们得到时也不知其用途,只觉其中剑意精纯,便收了起来。后来被幽冥教追杀,才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得知,此物似乎名为‘先天无垢剑种’,对剑修有脱胎换骨之效,更是开启某处远古剑冢的关键钥匙之一。”
非烟补充道:“赵师弟和孙师妹,就是为了掩护我们带着剑种突围,才……”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恨意。
凌云接过剑种,噬灵之瞳仔细探查,果然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丝极为古老、纯净、仿佛能涤荡一切后天杂质的先天剑意,确实非同凡响。
“此物既是祸源,也是机缘。”凌云将剑种还给楚风,“妥善收好,或许日后有大用。幽冥教想要,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来拿!”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剑,扫过灰蒙蒙的雾海:“他们布下罗网搜寻我们,那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主动出击,逐个击破!先剪除其羽翼,最后再对付那条大鱼!”
一股凛冽的杀意弥漫开来。
楚风只觉得热血沸腾,非烟眼中寒光更盛,苏婉也握紧了手中的软剑。
四人稍作准备,便悄然离开了万剑谷,如同四柄出鞘的利剑,融入了危机四伏的混沌雾海。
雾海某处,三名幽冥教玄仙初期长老,正带着十余人的小队,如同梳子般仔细搜索一片区域。
“都打起精神!副教主有令,发现那四个太玄余孽踪迹者,重赏!擒杀者,赐玄冥魔丹!”为首的长老厉声喝道。
就在这时,前方雾气一阵不正常的翻涌。
“有情况!”一名教徒惊呼。
话音未落,一道赤红如血的狂暴剑罡,如同九天落雷,骤然从浓雾中劈出!目标直指那名喊话的长老!
“放肆!”那长老又惊又怒,仓促间祭出一面鬼头盾牌抵挡。
“轰!”
剑罡炸裂,鬼头盾牌剧烈震颤,那长老被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
紧接着,无数细密冰冷的剑气如同暴雨倾盆,笼罩向整个小队,瞬间将几名真仙教徒冻成冰雕,然后碎裂!
“是太玄剑法!他们在这里!”小队顿时大乱。
楚风和非烟的身影从雾中杀出,剑光霍霍,毫不留情!
而与此同时,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青色身影,如同融入雾气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另外两名玄仙长老的身后。
那两名长老察觉到杀气,骇然转身,只看到一双平静却蕴含着混沌归墟之意的眼眸。
“不好……”
他们只来得及升起这个念头,便见凌云并指如剑,两道灰暗细线一闪而逝。
归墟指下,玄仙初期的护体仙光如同纸糊,神魂连同肉身,瞬间步入湮灭。
另一边,那名被楚风突袭的长老,刚勉强稳住阵脚,一道柔韧却刁钻之极的剑光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脚踝,剑气瞬间破开防御,侵入经脉!
“啊!”他惨叫一声,动作一滞。
楚风的火焰阔剑和非烟的冰魄长剑,已如同雷霆交击,同时贯穿了他的身躯!炽焰与寒冰两种极端力量在其体内爆发,瞬间将其撕碎!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不过十息之间,一支由三名玄仙初期长老带领的幽冥教搜索小队,全军覆没!
凌云袖袍一卷,噬天珠将逸散的能量吞噬一空。
“走,去下一处。”他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风和非烟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与兴奋。有凌云在,复仇之路,不再渺茫!
四道身影再次隐入浓雾,如同最顶尖的猎人,开始了在混沌雾海中的血腥追猎。而幽冥教布下的天罗地网,此刻,正悄然转变为他们的狩猎场。一场针对幽冥教的反围剿,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