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男生宿舍。
“啪！”
赵一鸣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
不是做梦。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份红头文件，“每月8000元”几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纯种的大傻叉。
微博后台的私信提示音，像是催命的丧钟，响个不停。
“赵主席，别怂啊！出来走两步！”
“听说你一年的奖学金，只够人家海科大扫地阿姨一个月的买菜钱？”
“刚才那股狂劲儿呢？继续晒啊！”
赵一鸣手忙脚乱地点击删除微博。
手抖得像帕金森。
越急越出错，手机直接卡死。
“啊！！！”
赵一鸣崩溃地大叫一声，抓起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手机四分五裂。
世界终于安静了。
但他知道，他的名声，彻底臭了。
不仅是他。
北大、复旦、交大……那些跟风晒证书的学生会干部，此刻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删帖、关评、注销账号。
一场轰轰烈烈的“炫富”行动，在海科大的“低保”面前，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
燕京，高校联合会议室。
几个小时前还烟雾缭绕、谈笑风生的会议室，此刻如同灵堂一般死寂。
燕大副校长的脸黑得像锅底。
“这怎么可能……”
他手里捏着那份打印出来的海科大公告，纸张已经被他捏得粉碎。
“一个月八千？全校师生加起来好几万人，他一个月光发补贴就要几个亿？”
“他疯了吗？他家里有印钞机吗？！”
复旦的代表摘下金丝眼镜，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他这是在砸我们的锅！”
“现在学生们都在闹，问我们为什么人家能发，我们不能发。”
“这队伍还怎么带？”
清华教务主任猛地一拍桌子，眼珠子通红。
“告他！必须告他！”
“他这是恶意竞争！是扰乱教育市场秩序！”
“哪有这么办学的？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
海科大，校长办公室。
钟振国看着网上的舆论反转，笑得合不拢嘴。
“校长，您这招太绝了！”
“现在那些名校的学生都把气撒在自己学校身上了，说他们拿着高额经费不干人事。”
王谦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
“这就绝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才哪到哪。”
钟振国一愣：“还要加码？”
王谦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扔到桌子上。
“既然他们觉得8000块就是天花板了。”
“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海科大的地板，都比他们的天花板高。”
钟振国拿起文件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海城科技大学第一季度“特殊贡献奖”获奖名单公示》
他快速浏览着名单上的内容。
“机械学院大二学生张伟，发现并修复学校公共洗衣机转动异响问题，奖励现金：5万元。”
“后勤部王阿姨，提出改进食堂排队动线方案，使平均打饭时间缩短30秒，奖励现金：10万元。”
“计算机学院大一新生李明，为学校官网设计了新的动态交互图标，奖励现金：8万元。”
……
密密麻麻几十条。
每一条获奖理由，在传统高校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后面的奖金数字，却一个比一个吓人。
最少五万，上不封顶。
钟振国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校长……这……这王阿姨那个改进排队动线，就奖励十万？”
“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王谦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校园。
“夸张吗？”
“我觉得很值。”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在海科大，任何一点微小的创新和努力，都能得到千百倍的回报。”
“我要用钱，砸碎他们脑子里那些陈旧的教条！”
“发出去！”
……
十分钟后。
海科大官网再次更新。
这份《特殊贡献奖》名单，如同一颗核弹，再次在互联网上引爆。
如果说刚才的8000元月补只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那现在这份名单，直接让所有人的世界观崩塌了。
“卧槽！改进一下食堂排队就能拿十万？！”
“我特么在公司给老板做了个能省几百万的项目，老板才奖励我两百块钱还要扣税！”
“那个修洗衣机的兄弟，五万块啊！够买多少台新洗衣机了？”
“这哪里是学校，这简直就是天堂！”
“别拦我！我要退学！我要去海科大应聘扫地阿姨！”
各大高校的招生办电话彻底被打爆了。
但这一次，不是咨询报名的。
“喂？清华招生办吗？请问怎么办理退学手续？什么？我才大一？大一怎么了，我要去海科大复读！”
“老师，我不读研了，海科大招保安吗？我觉得我身体素质还行。”
传统的教育价值体系，在这一刻，被王谦用最简单粗暴的金钱，砸得粉碎。
……
燕京，教育部某办公大楼。
一位司长看着网上沸反盈天的舆论，脸色铁青。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十几份来自各大名校校长的联名投诉信。
内容大同小异：
控诉海科大恶意砸钱，破坏教育生态，引发学生思想动荡。
“胡闹！简直是胡闹！”
司长猛地一拍桌子。
“把教育当成什么了？菜市场吗？竞价排名吗？”
他抓起红色的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海科大校长办公室的专线。
……
海科大，校长办公室。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钟振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
“校长……是燕京打来的。”
“红机。”
王谦神色不变，甚至连坐姿都没有调整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听筒。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且充满怒气的声音。
“我是教育部基础教育司的刘铁军！”
“王谦同志，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王谦把听筒稍微拿远了一点，掏了掏耳朵。
“我在干什么，似乎不需要向刘司长汇报吧？”
刘铁军被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噎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全国高校的正常管理秩序！”
“你用高额补贴诱导学生，这是在助长拜金主义风气！”
“那些名校的校长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
“你必须立刻停止这种恶性竞争行为，撤销相关公告，并做出深刻检讨！”
刘铁军的声音很大，隔着听筒都能听到他的咆哮。
钟振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这可是直管领导啊！
然而。
王谦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对着话筒，语气平静得可怕。
“说完了吗？”
电话那头的刘铁军一愣：“什么？”
王谦站起身，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电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刘司长，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海科大是民办高校。”
“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筹的资金，没有花国家一分钱财政拨款。”
“我花自己的钱，养自己的学生，犯了哪条王法？”
刘铁军被怼得一时语塞。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虽然是民办，但也受教育部监管！你不能肆意妄为！”
王谦冷笑一声。
“监管？”
“当我的学生住着漏雨的宿舍，吃着发霉的馒头时，你们的监管在哪里？”
“当我的学校快要破产，师生流离失所时，你们的监管又在哪里？”
“现在我有钱了，想让我的学生过得好一点，你们就跳出来谈监管了？”
“早干什么去了！”
刘铁军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王谦！你注意你的言辞！”
“你这是在跟上级领导说话吗？！”
王谦根本不吃这一套。
“领导？”
“在我这里，只有能为学生谋福利的人，才配叫领导。”
“至于那些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下面的人受苦，还指手画脚的人。”
“抱歉。”
“我这里不伺候。”
说完。
王谦根本没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
“啪！”
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燕京，办公室内。
刘铁军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整个人都傻了。
挂了？
他竟然敢挂我的电话？！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司长，哪个学校的校长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
今天，竟然被一个民办技校的校长，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还挂了电话？
“反了……反了！”
刘铁军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把话筒摔在桌子上。
海科大，校长办公室。
钟振国看着被挂断的红色电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看着王谦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校长……那可是教育部司长啊……”
“咱们这样……会不会真的被……”
王谦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无尽的从容和自信。
“老钟，记住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当你弱小时，你的声音就是噪音。”
“但当你足够强大时。”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特殊贡献奖》名单，轻轻弹了一下。
“继续发。”
“告诉财务部，下个月的补贴，再涨两千。”
“凑个整，一万。”
钟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