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老爷和钱姨娘刚进浮碧园,管事就派人给蓝玉送了消息。
蓝玉马上往回赶,依然没来的及。
“我没事,都处理完了。”沈昭笑着说,“这点小事我处理的了。”
父母早亡,生活在这样的文定侯府,若是性格软弱,早就被下人欺负到头上。
“是我的缘故,让昭昭受委屈了。”蓝玉低声说着,自责掩示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沈昭与卫原没退亲时,不管是沈大老爷还是沈二老爷,都对沈昭很客气。
未来承恩侯府的三奶奶,当然要小心对待。
现在两人的亲事刚公开,沈二老爷就过来闹事,不外乎是因为他的身份。
奴犯主,又是商贾,看不起他。
“你说什么呢。”沈昭笑着说,她从来没有因为蓝玉的身份看不起他,岔开话题,“二老爷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这么缺钱?”
当初分家,大房虽然分得多些,但大房的人口也多,沈大老爷比沈二老爷还能挥霍。
现在大房还能维持,沈二老爷穷成这样,就觉得有不对劲。
“钱姨娘见二太太做生意赚钱,也撺掇着二老爷做生意。连开了三间铺子,都很快关门。”蓝玉说着。
商人地位最低,高门大户更看不起商人。
下意识就认为,做生意有什么了不起,我只是嫌弃,并不是不会做。
尤其是看到沈二太太一个妇道人家,做生意都能赚到钱时,就越发信心十足。
结果可想而知。
“原来如此。”沈昭说着,“怪不得如此发疯。”
沈二太太估计也是知道了,赶紧和离走人。
有钱花的时候,沈二老爷虽然很不着调,还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亲人身上。
而穷到一定程度后,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沈二老爷这种饿狗。
“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会料理。”蓝玉说着。
沈昭道:“刚给了他一笔,应该会消停一阵子。”
沈二老爷就是发疯,三房那么多男仆,沈二老爷就是闹一闹,出不了事。
蓝玉没作声,他所谓的料理,是指一劳永逸。
临近年关,虽然天气寒冷,年还是要过的。
裴氏心情正好的看着礼单,人不到礼总要到。
“原哥儿,你来看看这礼单。”裴氏看完递给身边的卫原。
卫原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有些怔愣。木然接过裴氏递来的礼单,茫然看着。
“沈昭定亲了。”裴氏说着,言语间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是沈家原本的下人,放了身契行商,赚了点小事就娶原主子。呵,沈家啊,真是到头了。”
沈昭与卫原退亲退的那么难看,若是退亲后,沈昭嫁高门,她才要气死。
现在这样,嫁给原本的奴才,丢人现眼,这口恶气才能出来。
卫原身体僵硬,握着礼单的手颤抖着,“母亲是说,蓝玉?”
蓝玉对沈昭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为此十分愤怒。
一个奴才,他怎么敢的。
沈昭真嫁了他,这辈子才是真完了。
“一个奴才的名字没人在意。”裴氏说着,话语中的担心却压不住眼底的得意。
“沈家那样的门第,也就只配嫁个奴才,当个奴才妻。我还担心这事闹出来,影响到你的名声。跟这样女子定过亲,也是丢人现眼。”
卫原嘴唇微动,裴氏的话他一句都听不下去,孝道却又重重压着他,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退亲前,裴氏还没表现的明显。
退亲后,裴氏对沈昭的恶意压都压不住。
他本以为是沈昭打了裴氏那一巴掌,让裴氏心怀怨恨。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沈昭,那么多年的感情,却坚持要退婚。
裴氏是真的极其恶厌沈昭,恨不得她死的厌恶。
“你与二娘的亲事敲定,聘礼也下了,我也放心了。”裴氏说着,“靖国公府的千金,虽然是庶出,但自小养在大太太身边,很得老太太喜欢,与嫡出是一样的。”
“虽然模样不及沈昭,她大度,你纳两房美妾就是了。”
裴氏絮絮叨叨说着,卫原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起,
就见裴氏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好像是听到了,又好像是没听到。
脑子里还想着裴氏前头的话,沈昭要嫁给蓝玉了,沈昭要嫁给蓝玉了……
为什么是蓝玉,一个原本的奴才。
他捧在手上,放在心上,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为什么会过的不好。
他更希望沈昭能够高嫁,知道她过的好,他也放心了。
“裴大老爷本来说年后就归京的,这么大的雪,路上难走,估摸着又要耽搁。”裴氏继续说着,“你与二娘的婚期在五月,肯定能赶的上。有消息说,大老爷这回回京,就留在京城……”
“母亲……”卫原喃喃自语着,手中的礼单掉到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裴氏看向卫原,眼中有几分疑惑,“怎么了?”
还是胡婆子上前,扶住卫原,伸手去摸卫原额头,“这大冬天的,怎么一头的汗。”
卫原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低垂头眼眉,喃喃自语着,“我没事。”
“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胡婆子着急说着,连忙喊着,“快去传大夫来。”
丫头婆子一起,扶着卫原在榻上躺下来。
裴氏担忧不己,“好好的说话,这是怎么了?”
胡婆子欲言又止,她刚才就在给裴氏使眼色。
卫原与裴二娘的亲事定下来,沈昭也再嫁了,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起卫原伤心事。
这些日子她跟在卫原身边,能清晰感受到卫原的伤心难过,以及对婚事的敷衍。
大夫来的很快,诊脉之后想了想道:“三爷这是忧思过度,伤了心脉。”
“严重吗?”裴氏紧张问着。
大夫想了想道:“心脉受损需要休养,不过三爷身体底子好,吃几副药,好好养养也就没事了。”
裴氏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大夫留下方子,青黛过来侍候。
婆子端来药,“三爷该喝药了。”
卫原躺在床上,直着眼看着天花板,置若罔闻。
青黛抹着眼泪上前,“三爷。”
成了姨娘后,青黛不用在卫原房里侍候,但日常事务还是要她打理。
晚上值夜的丫头对她说,卫原时常整晚整晚不睡,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三爷,你不能这么糟蹋自己。”青黛哭了起来。
卫原依然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