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有次北伐,就是因为营中混进了女子,结果刚开战就刮起妖风,军旗被吹断,最后全军覆没——这都是前车之鉴啊!”
号称【粮商周大户】的更是急得连“神明”都搬了出来,
【“军旗所向,需得洁净无秽,才能得战神庇佑!】
【女子带的那点‘秽气’,若是冲撞了神明,轻则行军遇暴雨、粮草发霉不济,重则全军覆没、国破家亡!】
【这可不是小事,是关乎天下生死存亡的大事!”
【老将军府的管家:“总之,军营里绝容不得女兵!】
【这是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是保家卫国的根本,半分也动摇不得!谁要是敢乱改,就是大燕的罪人!】
……
“笑死!还名节是个屁。”
“这个屁,谁敢放了它,不要呢?”
天幕之下,偏殿廊下的汉白玉栏杆旁,宫中的几个小公主聚到一处。
还是有人忍不住吐槽了。
她们等着去觐见太后娘娘。
去给太后娘娘问安。
每个人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既然是去探望身体,自然是不能过于招摇,但是也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所以不用花枝招展,但是也金尊玉贵。
经过了昨晚十五公主被打之后,今儿一早晨大家都很是和睦,也拿出了十二分精神维持公主的做派。
毕竟是去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又更重规矩。
所以,一个个被嬷嬷,母妃灌了一脑门子规矩,礼仪的众位公主。
突然在等待的时候,听到了这个……
名节是个屁。
可想而知,这一群七八岁,十来岁的小公主,哪个还能忍得住。
就算是最持重的人也得拿扇子遮着脸。
但凡活泼一些的,已经忍不住笑了。
“这话说的很是,谁敢放了呢?谁敢不要呢?”
有人立刻附和。
“要我说,这仙界已经没规矩到极致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着。”
“我觉得这就是她这个表舅为她娘找补呢?”
“谁不知道,原先,有人拿她娘的名节说事。”
“是不是呀?”
“十五姐姐?”
话音刚落,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呼。
穿绯红裙的这位公主拍了拍额头,
故作懊恼地笑道:
“哎呦呦!我竟忘了十五姐姐嘴伤还没好,不好说话呢!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她嘴上道歉,眼底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
“我还以为经了昨儿的事,十五姐姐今儿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来了——那伤口,不疼了吧?”
这话刚落,另一位穿青碧色裙的公主立刻接了话,很是幸灾乐祸:
“听说昨儿十五姐姐的母妃在父皇殿外闹腾了大半宿,连父皇的面都没见着。”
“今儿十五姐姐带着伤也要来见太后,莫不是想求太后做主,替你母妃讨回些体面?”
她说着,目光故意往站在角落的十五公主身上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可惜呀,今儿见太后,得由皇后娘娘领着咱们去。”
“至于皇后娘娘愿不愿意带某人——”
她拖长了语调,眼尾扫过十五公主
“这可就说不准了。”
这话说完,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谁都看得明白,十五公主的母妃怕是要失宠了——
昨夜父皇殿外的动静传遍了宫里,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圣眷衰减已是明摆着的事。
这时候踩上一脚,说不定还能得皇后娘娘高看一眼。
有了开头,附和的人便多了起来。
穿橙红仙裙的公主忽然跳出来,指着方才嘲讽十五公主的青碧色仙裙公主,故意拔高了声音: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取笑十五姐姐?难道你忘了,十五姐姐的母妃先前圣眷正浓,连父皇的仙丹都能分着尝一口?”
她话锋一转,转向十五公主,语气里满是挑拨:
“十五姐姐,你要是看她不顺眼,只需说一句话,我立刻让我的宫女动手,定不饶了这口无遮拦的小蹄子!”
这番话看似维护,实则句句都在戳十五公主的痛处——
昔日母妃的荣光与如今的窘迫对比,更显难堪。
其余的公主们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的用帕子遮着嘴,眼底满是兴味;
有的则假意劝和,实则字字都在添火,只等着看十五公主如何应对。
毕竟破鼓乱人捶吗?
十五公主站在角落,周身像裹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气。
昨日被掌掴的半边脸颊还肿着,粉白的肌肤上印着清晰的红痕,连带着嘴角的伤口也泛着刺目的淡粉色。
偏偏她今日还倔强地涂了点胭脂,反倒让那伤痕更显扎眼。
她垂着眼,指尖几乎要将月白色的裙摆攥出破洞来。
昨夜从慈宁宫回来,她便捂着肿得老高的脸冲进母妃的寝殿。
不顾体面地又哭又闹,将殿内的瓷瓶玉器摔得满地狼藉,连带着两个上前劝架的宫女都被她下令拖出去掌了嘴。
另有一个不慎撞翻了妆奁的,竟直接被她喊人拖去了偏殿,险些没了性命。
可即便如此,心口的火气也半点没消。
她坐在母妃的梳妆台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母妃的衣袖不肯撒手:
“母妃!您一定要去找父皇!皇后那个老虔婆敢让人打我,您必须让父皇训斥她,否则女儿以后在宫里还怎么抬头?”
“这口气要是咽不下去,我不如现在就跳进太液湖,一了百了!”
母妃见她哭得撕心裂肺,又怕真出了什么意外,顿时慌了神。
连夜让人烧水沐浴,换上石榴红宫装。
又命小厨房赶制了父皇最爱的枣泥山药糕,立刻便提着食盒急匆匆去找父皇。
可这一去,便等了整整半宿。
母妃在殿外的廊下站得腿都麻了,连父皇的影子都没瞧见,甚至连常伴父皇左右的德福总管都避而不见。
最后还是一个小太监出来传话,
“娘娘,陛下说了,近来专心朝政,无暇理会后宫琐事。”
“您若是有难处,不如去求太后娘娘做主,陛下自有太后娘娘管教,后宫之事,也该听太后的意思。”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将母妃从头浇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