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涂节你放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这不是臣说的，臣也是听他范川说的。”
朱元璋面色铁青，咬着牙盯着跪在地上的涂节，那杀意几乎都快能把人吓死了，显然被气的不行，不管这话是谁说的，都是诛心之语，诛的还是他朱元璋的心。
“咱问你，你在他身边待这么多年，有没有亲耳听他说过此事！”
“回陛下，据臣所知，臣在的时候，胡相并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此话，而且这传闻臣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尤其是诚意伯刚暴毙的那段时间，朝廷里不少官吏私下里都认为陛下派胡相去看诚意伯，是想借胡相的手杀了他。”
朱元璋想杀刘伯温吗？毫无疑问，不然也不会派胡惟庸带着御医去了，要知道胡惟庸可是刘伯温的死对头啊，刘伯温生病，胡惟庸带着医生，那操作空间大了去了，就算不是他朱元璋亲自下的命令，也是他默许了胡惟庸的动作。
“咱没有！”
“哐当……”
朱元璋大手一挥，直接怒吼着将桌面上的书本笔墨扫下去大半，原本青色的面部渐渐变红。
这种事他朱元璋不管做没做，都不可能承认的，哪怕他权势再大都不可能承认。
先不管他刘伯温以前做了什么，就说现在的朝堂上，自己可是大力扶持浙东人用来对抗他胡惟庸的，如果真让他胡惟庸再继续说下去，恐怕浙东人也会和自己离心离德。
“毛骧！速去把汪广洋给咱叫来！”
“臣遵旨！”
“快去！”
毛骧听罢，后退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三分，差点撞到身后进来的朱标，还是朱标主动侧过的身子躲开了。
“臣参见……”
“免礼。”朱标冲毛骧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有事就走。“有事就去忙吧。”
“多谢太子殿下。”
朱标来了，如果是平时的朱元璋，肯定是笑呵呵的说一句标儿来啦，但现在的朱元璋几乎快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是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估摸着是在思索要杀多少人才能把这件事摆平。
“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嗯～你都听到了！”
“儿臣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儿臣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御史中丞。”
“请太子殿下发问，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先起来回话。”
“谢太子殿下。”
“孤问你，你和范大人很熟吗？”
“有些私交。”涂节佝偻着身子低着头，先是用余光看了眼朱元璋，这才老实的回答。
“你们之间经常饮酒吗？”
“偶尔。”
“范大人酒量如何？”
“尚可。”
“那你们饮酒正酣之时，也是如这般说着胡相的罪行？”
“这……”涂节内心纠结了一下，他猜到了朱标接下来准备问的话题，他觉得问题有些敏感，他不想回答。
“看来酒量不行的是涂大人，不是他范川。”
“殿下恕罪，我们臣子之间饮酒，醉酒之时难免会对上官有些微词，但也只是一点点，都是些上官赏罚不公，工作分配不同的小问题，无伤大雅。”
朱标放下手中茶水，慢条斯理的将盖子盖好，这才起身来到涂节身侧说道。
“既然如此，一个酒量尚可，跟你关系也不过只是尚可，平时醉酒也只是对上官有些许微词，那谁给他的胆子，敢当着你！胡相的左膀右臂面前，说出这等诛心之语，他难道不怕死嘛！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朱元璋愣住了，他嘴巴微张，似乎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对啊，谁给他的胆子敢和另一个人说当朝宰相这等大错，还是对着人家心腹说的，这不是茅厕里点灯嘛？自己也真是被气糊涂了，怎么没发现这个错漏之处。
“陛下！臣也是一时糊涂，被那范川蒙蔽了，近几日那狗贼连日寻微臣饮酒，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最开始也只是挑着胡惟庸一些琐事发发牢骚，臣这是着了他们的道，还请陛下恕罪！”
“咱问你，前些日子你夜间偷偷进宫见咱，都有谁知道？”
朱元璋终于绕明白了，看来是涂节被怀疑了，他半夜私见自己的事肯定漏了。
“臣的车夫，门房，还有……”
“去去去去去……”朱元璋还没听完，就不耐烦的对着涂节摆了摆手，要将涂节赶出屋去。“回家去吧你，咱有事会让毛骧给你传话的。”
“陛下！”
涂节声情并茂的喊了一声，带着委屈，一副差点就哭出声的样子，生怕朱元璋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让自己九族不保。
“行了行了，咱明白了，这不怪你，赶紧出去吧，免得你一会在路上撞到汪广洋！”
“老臣谢陛下隆恩～”涂节恭恭敬敬的给朱元璋磕了几个头，这才慢慢从屋内退了出去。
待涂节走远，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他看着自己这个出息的大儿子，那是越看越满意。
“我儿不愧是读书人，如此聪慧，看问题时脑袋瓜子转的就是快，咱差点就着了那老贼的道！”
“儿臣多谢父皇夸奖，不过，儿臣觉得这涂节不能要了，事后得让人处理掉。”
“哦？”朱元璋笑意更浓了，儿子这是真长大了，竟然能和自己想一块去，搁以前他可不会说出处理掉这种话，说不得还会给这涂节求情。“你给咱说说看，为何不能留？”
“涂节他跟了胡惟庸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他胡惟庸的谋主都不为过，如此聪慧之人，这么简单的漏洞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咳咳……”朱元璋突然就咳了两声，右手遮住嘴巴低着脑袋。
“儿臣一时心急，请父皇恕罪。”
朱标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那句话把朱元璋也点了。
“无妨，我儿继续说。”朱元璋假装大度的摆了摆手，实则心里十分不爽，不是不爽朱标，是不爽自己中了胡惟庸的奸计。
“父皇不必如此，此计谋就是用来针对父皇的，父皇一时不察也很正常，毕竟胡相可是在父皇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了解父皇的性格加以算计也无可厚非。”
“咱知道了，你就别揭为父的伤疤了，事到如今，那汪广洋暂时是不能动了，得找个理由给他打发了。”
“这个简单，近日汪相频繁醉酒不理政务，父皇可以此为理由对其申饬一二。”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