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两个炮营手里总共才六挺机枪,其余全是步枪,但对付十几个曰本特务和几十个便衣汉奸,火力上还是压倒性的优势。
交火没几分钟,对方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死伤过半。
只剩犬养次郎带着几个侥幸活命的便衣跳进河里,顺水流逃走了。
丁国良朝河面打了几枪,挥手喊道:“别打了,赶紧捞炮!”
几乎在同一时间,南岸的独立团炮营也停了火。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炮手抱着手腕粗的麻绳跳进河里,把绳索绑在沉在水里的炮件上,然后岸上的骡马拉紧绳子,把一门门火炮部件拖上岸边。
这次上岸后不再分开运输,而是直接就地组装。
道理很简单:离太原不到百里,地势平坦,完全可以让火炮提前装好,由骡马拉着走。
这样一旦遇敌,随时都能开火反击,不用再临时手忙脚乱地拼装,耽误战机。
不到半个钟头,386旅炮营的五门75毫米山炮、七门九二式步兵炮全都整装待发。
丁国良手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家伙,心里得意得很,忍不住想露一手。
他一声令下,让手下的迫击炮连、山炮连、步兵炮连把所有火器都推到乌马河北岸,一字排开。
眨眼工夫,五门山炮、七门步兵炮、十二门迫击炮整齐列阵,炮口齐刷刷指向夜空。
丁营长站在队列前,望着这气势十足的阵仗,心里美滋滋的,还特意冲南岸吹了声口哨。
我可是旅直属炮营!
“营长,快看对岸!”一个炮兵指着北岸喊了一声。
“咋了?”于承柱刚把一门炮架好,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只见北岸灯火映照下,整整一排火炮严阵以待,丁国良正叉腰站在前面,朝这边吹口哨呢!
于承柱当场就炸了。
谁还不是个营长?跑到老子眼皮底下显摆?
这不是故意找气受吗?
他转身大吼:“弟兄们,把咱的家当全给我搬出来!”
命令一下,独立团炮营的两个山炮连、一个速射炮连,加上一个迫击炮连,立刻动作起来,把一门门火炮推到南岸河边。
丁国良站在北岸,一眼扫过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的天,人比人气死人啊!
独立团这炮营,阔气得不像话!
只见南岸一溜排开的75毫米山炮竟有十一门之多,炮管笔直,在火光中闪着寒光,威风凛凛。
这还不算完,山炮后面又跟着八门90毫米迫击炮,再往后,赫然还有速射炮压阵。
五门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在火光映照下整齐列阵,炮身虽不大,却精巧结实,丁营长一看就挪不开眼,心里直痒痒,这可是宝贝啊!
打鬼子的坦克那是指哪打哪,准得狠!
可当他转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炮营,脸上的笑立马就没了。
说实话,他这个炮营如今比起从前已经强了不少。
早先全营就只有个迫击炮连和步兵炮连,加起来才四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勉强够用。
眼下可不一样了,现有八门八一迫击炮、四门八十二迫击炮、七门九二步兵炮,还多了五门七十五毫米山炮,火力猛了一大截。
可话又说回来,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这一跟独立团的炮营摆在一起,立马显得寒酸土气,差了一大截。
正憋着一股劲呢,旅长带着通讯连到了。
丁国良立刻迎上去诉苦。
他抬手指着乌马河南岸,一脸委屈地说:“旅长您瞅瞅,您瞅瞅于承柱那家伙干的事儿,这叫人干的吗?”
“这不是冲我来打脸。”
“这是直接扇您耳光啊!”
“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386旅的炮营是他独立团说了算呢!”
旅长也看到了南岸那一排锃亮的新式火炮,心头火起,脸色铁青。
当即咬牙道:“老丁你别急,太原城那么大,还是山西曰军司令部驻地,别的没有,大炮还能缺?”
“等拿下太原,我保你升团长!”
“他妈的,咱们386旅也该建一个像样的炮兵团了!”
“旅长,您这话当真?”丁国良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旅长哼了一声,“这种事能开玩笑?”
丁国良顿时咧嘴笑了,仿佛那一整团的火炮装备已经归了自己。
回头狠狠朝南岸方向瞪了一眼,心里暗骂:等着瞧吧你,于承柱,等老子当上炮兵团长,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威风!
……
此时,独立团已在交城县武家坡一带完成集结。
除炮营和骑兵营尚未归建外,其余四个主力营及直属分队全部到位,将近三千号人铺满了整条公路,黑压压一片。
李云龙问:“张大奎,电话线处理好了没?”
“剪干净了。”通讯排长老张答道,“交城这块的线路全给断了。”
顿了顿,他又带着几分得意补了一句:“想修好?三天内甭指望找出毛病!”
“吹牛不上税!”警卫连长刘大荣冷笑一声,“你就这么肯定小鬼子查不出来?”
“当然。”张大奎嘿嘿一笑,“我把断掉的铜芯重新塞回线管里,外面看着跟没坏一样。”
“他们只能一段段测,三天都算我说少了。”
“除非走狗屎运,不然十天半月都别想找着症结。”
“好小子,有你的!”李云龙刚夸完,忽然脖子一缩,心里莫名发毛,像是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咋回事?心慌得很。
不会是……旅长又惦记上咱炮营了吧?
赵刚察觉异样,问道:“老李,怎么了?”
“没事。”李云龙摆摆手,“各营都到齐了?”
“齐了。”赵刚答,“就差炮营、骑兵营和狼牙小队。”
李云龙点头:“那就按旅部命令,你带一营、四营、警卫连和通信排去堵水西门;二营、三营、辎重连和卫生队跟我主攻旱西门。”
“骑兵营和狼牙小队归建后归你指挥,炮营归我。”
“旱西门主攻,水西门佯动牵制。”
赵刚痛快应下:“没问题。”
李云龙抬头望向北边,轻声嘀咕:“也不知道骑兵营和狼牙小队走到哪儿了……新城机场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
骑兵营与狼牙小队早已整装待发。
他们比386旅主力提前一夜出发,清一色骑马行进,按理说早该抵达目的地。
可实际上,直到现在才刚刚进入太原外围。
为防暴露行踪,骑兵营只能夜行昼伏,不敢走大道,不敢点灯。
所以尽管主力部队已过太谷,他们却直到昨夜方才抵近太原城郊。
此时,骑兵营正潜伏在新城机场以北十多里处的一条隐蔽山沟里。
为确保行踪不被察觉,部队实行了全面封锁措施:凡是在此期间进入山沟的人员,一律暂时扣留。
此刻被扣下的,除了几个途经的路人和附近村子的村民外,还有给机场送菜的菜农,以及负责清理粪便的杂役。
王彦与孙德胜正在做最后的确认。
“五点整,孙铭会带着野坂教官、古屋猛和根生,扮成清粪工人先进机场。”
“六点,我带和尚和喜子,装作卖菜的,提着一口活猪进去。
名义上是慰问曰军,给他们送肉。”
“然后把那头猪故意放跑。”
“趁着抓猪乱成一团的时候,我们就能靠近高射机枪的位置。”
“六点半准时动手。
从咱们这儿到机场五公里,骑兵全速前进大概要五分钟,所以你们必须提前五分钟出发。”
“到时候我们一到,正好赶上开火!”
“放心吧,六点半我们准到!”
……
时间一点一点滑过,转眼已是凌晨四点。
386旅突然大规模调动,不可能完全瞒过日方的耳目。
虽然汾河平原一带的电话线已被切断,多数汉奸密探无法及时传递消息,但仍有少数人通过隐秘途径将情报送出。
太原特高课课长八尾龟藏,此刻正在晋中县宪兵队司令部内来回踱步,神情焦躁。
他接连收到几份密报,称原本分散撤离的捌陆军竟在短时间内重新集结!
作为一名老练的情报人员,八尾本就警觉异常。
此刻,他心头隐隐发紧——他们之前的判断,恐怕又错了。
而真正让他坐立不安的,是犬养次郎的彻底失联。
按理说,犬养的搜索队早该返回,即便临时有任务,也该派人回来通报一声。
这么久毫无音讯,必是遭遇不测!
又等了一刻多钟,八尾终于下定决心。
不能再拖了,再耽搁下去必定酿成大祸!
宁可因误报受罚,也不能因沉默导致第一军遭受重创。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
可下一秒,脸色骤变。
电话断了,根本拨不出去!
“混蛋!”八尾低吼一声,转身冲出门外。
既然通不了话,只能亲自开车回太原报信!
……
不只是八尾,第一军司令部的通讯班也发现了异常。
通信参谋野泽纪夫被紧急叫醒,匆匆赶到电讯室:“怎么回事?”
“野泽君,通往城南太谷、祁县、交城和晋中一带的线路出问题了,电话全都打不通。”
“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小时前就不通了。”
“什么?半小时前就断了,怎么现在才汇报!”
“哈依,起初我们以为是交换机故障,后来查了才发现是线路问题。”
“检修队派出去没有?……对了,检修队已经调去太原周边‘肃正’了。
该死,只能等扫荡结束才能派人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