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部的战士们趁着这段间隙,加固洞穴的防御工事,探索周遭环境,还采集了不少石菇林特有的、具有疗伤或解毒功效的奇异菌类与草药。
大祭司每日都会在石乳液池边举行一场简短的仪式,仿佛在与某种神秘力量沟通,同时也为林萱儿祈福。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涌动。
这一日,萧衍在洞穴深处调息时,忽然心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他走到地下溪流边,凝视着清澈见底的溪水。
水底除了圆润的鹅卵石,似乎还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冰晶从溪水底部挑起一撮细小的泥沙。
泥沙中,混杂着几粒极其细微、呈暗紫色、几乎与沙砾无异的晶体颗粒。若不仔细分辨,根本难以察觉其存在。
萧衍指尖捻起一粒暗紫色晶体,仔细感知,眉头渐渐蹙起。
晶体中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阴冷腐蚀意味的能量波动,与五毒教的气息颇为相似,但又更加精纯且……古老。
而且,这晶体似乎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溶解,污染着这条地下溪流。
“看来,五毒教的人,并非只是简单地驱虫攻击。”萧衍眼中寒光一闪,“他们还在暗中污染水源。”
他立刻将发现告知了苏郁和大祭司。
大祭司缓缓捧起那暗紫色晶体,目光如炬地审视片刻,脸色骤然变得异常凝重:“这是‘腐心砂’!五毒教最阴毒的几种秘药之一,无色无味,一旦溶解于水便极难察觉,长期饮用会如毒蛇般缓慢侵蚀心智,最终使人变得狂躁易怒,甚至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后怕!幸好他们发现得早,饮用的都是自带的清水或收集的雨水,若是依赖这条溪流,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们是想慢性瓦解我们的战斗力,或者……制造内乱。”苏郁冷静分析,“这说明他们并未放弃,只是在等待时机,或者……在准备更恶毒的手段。”
大祭司微微颔首,蛇头木杖重重顿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股无形的波动如灵蛇般顺着地下水流逆向探查而去。
片刻后,她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缓缓收回感知:“上游…腐心砂的浓度更高…他们极有可能在上游源头处投毒!”
必须阻止他们!否则,不仅是他们这支队伍,整个石菇林乃至下游区域的生态系统都可能遭到毁灭性破坏!
“我和你去上游查看。”萧衍对苏郁道。他的实力恢复了一些,足以应对一般情况,而苏郁的谨慎和洞察力也是重要的补充。
“好。”苏郁没有犹豫。留下大祭司和部分战士守护林萱儿和营地,两人带上几名精锐的黑水部斥候,沿着地下溪流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向上游摸去。
溪流在石菇林中蜿蜒流淌,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两侧是形态各异、高耸入云的巨大石菇,宛如一个个沉默的巨人,为众人提供了绝佳的隐蔽。
越往上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清香里,悄然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绪不宁的甜腥味,那正是腐心砂溶解后散发的气息。
前行了约莫数里,地势渐次升高,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山洞,宛如张开的兽口,地下溪流正从其中奔涌而出。
洞口周围,浓郁的暗紫色雾气弥漫开来,腥甜之气刺鼻难闻,附近的植物皆已枯萎发黑,一片死气沉沉之象。
而在洞口附近,他们看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袍身影,正在将一些装有暗紫色粉末的皮囊,倾倒进溪流之中!
果然是五毒教的人在投毒!
萧衍眼神一冷,正要出手,苏郁却猛地拉住了他,指了指洞口上方。
只见山洞顶部的阴影中,赫然盘踞着一条水桶般粗细的怪蟒,通体覆盖着暗紫色鳞片,头生独角,气势骇人!
那怪蟒双目紧闭,似在沉睡,然而周身散发出的凶戾气息,却令人不寒而栗!而那几个投毒的黑袍人,似乎对这条怪蟒视若无睹,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是紫鳞角蟒!五毒教驯养的守护毒兽之一!”一名黑水部斥候压低声音,惊恐地说道,“这东西刀枪不入,毒性猛烈无比!”
情况变得棘手了。不仅要解决投毒者,还要对付这条可怕的怪蟒。
就在萧衍和苏郁暗中观察、思索对策之际,他们并未察觉,在更远处一座极高的石菇顶端,一道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正用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那双眼睛,既未看向五毒教徒,也未看向怪蟒,而是穿透重重距离,遥遥锁定在石菇林深处那个沉睡少女的方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洞口弥漫的暗紫色毒雾带着甜腻的死亡气息,枯萎的植物和发黑的岩石勾勒出一片不毛之地。
那条盘踞在洞顶阴影中的紫鳞角蟒,即使闭目沉睡,其庞大的身躯和隐隐散发的凶威也足以让任何闯入者胆寒。
几名五毒教徒正机械地将腐心砂倒入溪流,对近在咫尺的恐怖毒兽视若无睹,显然早已习惯,或者说,他们的心神已被完全操控。
萧衍与苏郁隐匿于一块巨大的石菇后方,将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必须速战速决!”萧衍的声音如冰片摩擦,低沉且冷冽,“角蟒一旦苏醒,动静太大,会引来更多敌人。”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教徒,最终定格在洞窟深处,“源头在里面,腐心砂的炼制之所必然也在其中。摧毁那里,才能根治。”
苏郁点头,快速分析:“角蟒感官敏锐,硬闯不行。投毒者心神被控,形同提线木偶,击杀他们未必能截断角蟒的攻势。需要制造混乱,调虎离山,或者…一击必杀,在其发出警报前解决角蟒。”
她看向萧衍,眼神带着询问。以他目前恢复的实力,能否做到?
萧衍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眯成一线,瞳孔中倒映着角蟒的轮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纹路,计算着距离、角度与残余气力的每一分损耗。
片刻后,他缓缓颔首:“可以一试。但只有一击之力。之后,我需要时间回气。洞内的敌人,交给你和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