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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尤氏在惜春那里生了一肚子气,气冲冲地走出来,正打算去王夫人那里。她身后跟着的老嬷嬷们见状,悄悄地凑到尤氏身边,轻声说道:“奶奶先别急着往上房那边去。刚才甄家的几个人来了,还带了一些东西,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机密的事情。奶奶这一去,恐怕不太方便。”

尤氏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说道:“昨天我听你家老爷说,看了邸报,甄家犯了罪,现在已经被抄家,家里的财产都被没收了,人也被调到京城来治罪。怎么现在又有人来?”

老嬷嬷说道:“正是这么回事。刚才来的那几个女人,脸色都很差,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说不定。”

尤氏听了那些话后,便没有再往前走去,而是转身朝着李纨这边来了。

刚好这时太医已经诊完脉离开。李纨这些日子也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些,她裹着被子,倚靠在枕头上,坐在床上,正盼着有一两个人能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见尤氏走了进来,李纨发现她的神情与往日大不相同,不像以前那样和蔼可亲,只是呆呆地坐着。

李纨便关切地问道:“你来了这么久,在其他屋里有没有吃点东西?别饿着了。”说完,她便吩咐素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点心,挑些来给尤氏吃。

尤氏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你这段时间一直病着,哪里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再说了,我也不饿。”

李纨又说道:“昨天她姨娘家送来了些上好的茶面子,我给你冲一碗来喝吧。”说完,她就吩咐人去冲茶了。

尤氏神情恍惚,默默不语。跟着她来的丫头和媳妇们见状,便问道:“奶奶今天中午都还没洗脸,这会儿正好有空,要不洗把脸吧?”

尤氏轻轻点了点头。李纨见状,赶忙让素云去拿自己的化妆盒。素云一边去拿,一边还把自己的胭脂水粉也拿了过来,笑着对尤氏说:“我们奶奶就缺少这些。奶奶要是不嫌弃脏,就用我的吧,凑合着用点儿。”

李纨听了,说道:“我虽然没有这些,但你应该去姑娘们那里拿,怎么能直接拿出你自己的来用?幸亏是尤氏奶奶,要是换了别人,还不得生气!”

尤氏笑着摆摆手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每次来,谁的东西没用过?今天怎么突然就嫌脏了?”说着,她就盘起腿,坐在了炕沿上。

银蝶见状,赶紧过来帮尤氏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和戒指,又用一大块手巾盖住尤氏的下半身,把衣服护得严严实实。

这时,小丫鬟炒豆儿端来了一大盆温水,走到尤氏跟前,只是弯着腰捧着盆。

李纨见了,说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银蝶笑着对炒豆儿说:“你可真是没眼色,说你是个葫芦,你就真是个瓢。奶奶平时对我们宽厚,在家里怎么都行,你就得意忘形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头,当着亲戚的面,也不能这么随便。”

尤氏却说:“你让她去吧,反正洗完脸就完事儿了。”

炒豆儿听了,连忙跪下。

尤氏又笑着说:“你们家里大大小小的这些人,只会在外面讲些虚礼、装装体面,实际上做出来的事可真够可以的。”

李纨一听这话,就知道尤氏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情了,便笑着问道:“你这话里有话啊,谁做的事可真够可以的?”

尤氏瞪了李纨一眼,说道:“你倒问起我来了,你难道是病得昏死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来通报:“宝姑娘来了。”

李纨赶忙让人快请,话音未落,宝钗已经走了进来。

尤氏急忙擦了擦脸,起身让座,并问道:“怎么你一个人突然就来了,其他的姐妹怎么没见到?”

宝钗回答说:“确实,我也没去见她们。是因为今天我母亲身体不舒服,家里的两个仆妇也因为时令病都卧床不起,其他人也指望不上,所以我今天得出去陪着她,晚上给她作伴儿。本来打算去回禀老太太和太太的,可我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暂时就不提了,等母亲病好了,我反正还要进来的,所以先来跟大嫂子说一声。”

李纨听了这话,只是笑着看向尤氏。尤氏也笑着看向李纨。

不一会儿,尤氏洗漱完毕,大家便坐下来喝面茶。李纨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派人去给姨娘请个安,问问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我这会儿也正病着,没法亲自过去。好妹妹,你就放心去,我自会派人到你那儿去收拾收拾屋子。你好歹住个一两天再回来,可别让我落个照顾不周的埋怨。”

宝钗笑着回应:“哪会落什么埋怨呢?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你又没放跑什么贼人。依我看,也不必再派人过去了,干脆把云丫头请过来,让她陪你住个一两天,岂不更省事?”

尤氏听了,问道:“可是,史大妹妹去哪里了?”

宝钗说:“我刚才已经打发人去找你们探春妹妹了,让她也一起到这儿来,我会把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大家正说着话,果然有下人来通报:“云姑娘和三姑娘来了。”众人纷纷让座,待她们坐定后,宝钗便说起自己要出去的事情。

探春听后,说道:“那很好。不但姨妈病好了还会再来,就算她病好了不来,也没关系。”

尤氏听了,笑着打趣道:“这话可真是奇怪,怎么开始赶起亲戚来了?”

探春冷笑一声,说道:“就是啊,与其等别人来撵,不如我先主动撵。亲戚们关系好,也不一定非得死死地住在一起才行。咱们可是一家人,是亲骨肉,可一个个却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尤氏赶忙笑着说道:“我今天这是走的什么霉运啊,怎么偏偏都撞上你们姊妹几个气头上的时候了!”

探春说道:“谁让你赶着这热闹时候来凑了!”接着又问道:“是谁又得罪你了?”想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四丫头不会跟你闹别扭,那是谁呢?”尤氏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探春知道宝钗胆小怕事,不愿多说什么,便笑着对她说:“你别在这儿装老实人了。除了朝廷判罪,哪有人会平白无故被砍头,你不用这么畏畏缩缩的。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昨天把王善保家的那个老太婆给打了,现在我还担着这个罪名呢。不过,她顶多也就背地里说我几句闲话,难道还能跑来打我一顿不成!”

宝钗一听,连忙问道:“你为什么打她?”

探春便把昨晚抄检大观园时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打了王善保家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尤氏见探春已经说了,便也把惜春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探春听后,说道:“这是惜春的怪脾气,她为人太孤僻清高了,我们再傲气也比不过她。”接着,探春又对她们说:“今天一早没见有什么动静,我打听了一下,原来凤辣子又病了。我就派我的奶妈出去打听王善保家的情况。奶妈回来告诉我说:‘王善保家的挨了一顿打,大太太还怪她多管闲事’。”

尤氏和李纨听后说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探春冷笑一声,说道:“这种掩饰谁不会做!咱们等着看后续就是了。”

尤氏和李纨听了,都默默无言,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前头该用饭了,湘云和宝钗便回房去整理衣衫,不在话下。

于是,尤氏等人向李纨告辞,一同前往贾母的住处来。走进房间,只见贾母正斜倚在榻上休息,王夫人向贾母说着甄家为何获罪,如今已被抄没家产,要押解回京城治罪等事情。

贾母听了这些,心里很是不痛快,正巧这时看到尤氏她们姐妹几个来了,便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的?可知道凤姐和她妯娌两个的病今天怎么样了?”

尤氏等人赶忙回答说:“今天她们的情况都好些了。”

贾母听了,点点头,长叹一声说道:“咱们别去管别人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先商量商量咱们八月十五中秋节赏月的正经事吧。”

王夫人听了,笑着回应道:“都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想选在哪儿赏月?要是在园子里赏月的话,我怕晚上风冷。”

贾母听后,笑着说道:“多穿两件衣服不就好了,园子里那地方,可是赏月的好去处,怎么能因为怕风冷就不去了。”

说话的间隙,媳妇和丫鬟们已经麻利地抬来了饭桌。王夫人、尤氏等人赶忙上前,摆放好筷子,端上饭菜。贾母见自己面前的几道菜已经摆好,又见另外两个大捧盒里装着几样菜送来,便知道这是各房按照旧规矩额外孝敬的。

贾母于是问道:“这都是些什么菜?上几次我就吩咐过,现在家里不比从前热闹红火的时候,这些额外的孝敬可以免了,你们怎么还不听!”

鸳鸯连忙接话道:“我劝过好几次了,可他们都不听,我也就只好作罢了。”

王夫人笑着解释:“不过都是些家常菜。今天我正好吃斋,没什么特别的。那些面筋、豆腐,老太太又不太爱吃,所以我就只挑了一样椒油纯齑酱来。”

贾母听了,笑着点头说:“这样正好,我正想吃这个。”

鸳鸯一听,便把装椒油纯齑酱的碟子挪到了贾母跟前。宝琴一一向众人谦让之后,才回到座位坐下。

贾母随即吩咐探春过来一起吃。探春也谦让了一番,然后和宝琴面对面坐下。待书赶紧去取了碗来。

这时,鸳鸯指着那几样菜介绍道:“这两样看不出是什么菜,是大老爷送来的。这一碗是鸡髓笋,是外面的一位老爷送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只把那碗鸡髓笋端到了桌上。

贾母略微尝了两口,便吩咐道:“把那两样菜让人送回去,就说我吃了。以后不用天天送,我想吃的时候自然会要。”媳妇们答应着,把菜又送了回去,不在话下。

贾母问道:“给我来点稀饭吃就行。”

尤氏早已端来一碗,说道:“这是红稻米粥。”

贾母接过粥,吃了半碗,然后吩咐道:“把这粥给凤哥儿吃去。”

接着,她又指着桌上的菜说:“这碗笋和这盘风腌果子狸给颦儿和宝玉吃,那碗肉给兰小子吃。”然后,她又对尤氏说:“我吃完了,你就过来吃吧。”

尤氏应了一声,等贾母漱口洗手完毕后,贾母便下地,和王夫人闲聊以助消化。

尤氏见状,便坐下准备用餐。

这时,探春和宝琴也起身,笑道:“我们就不陪了,先走一步!”

尤氏笑着说:“就剩我一个人,我可不习惯这么大桌子吃饭。”

贾母笑道:“鸳鸯、琥珀,你们也过来趁机吃点,就当是陪客了。”

尤氏连忙附和道:“好、好、好,我正想说呢。”

贾母笑着说道:“看着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多有趣啊。”说着,她又指着银蝶说:“这孩子也不错,也过来和你主子一起吃吧,等你们离开我这里,再守你们的规矩去。”

尤氏对银蝶说:“快过来,别装假客气了。”

贾母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这时,她看到伺候添饭的人手里拿着一碗下人吃的米饭,而尤氏吃的仍然是白粳米饭,便问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给你奶奶盛这种饭?”

那人回答道:“老太太的饭已经吃完了。今天又多了一位姑娘,所以饭不够了。”

鸳鸯插话道:“现在都是‘可着头做帽子(量入为出)’,要一点富余的都不可能了。”

王夫人连忙解释道:“这一两年旱涝不定,田里的米都不能按数交上来。这几样细米更是难得,所以都是按吃的多少来领,生怕一下子不够了,买的不顺口。”

贾母笑道:“这正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鸳鸯又说:“既然这样,那就把三姑娘的饭拿来添上也是一样的,怎么这么死板。”

尤氏笑道:“我这个就够了,不用再去拿了。”

鸳鸯说:“你够了,我可不够吃呢。”

地上的媳妇们听了,这才忙着去取饭。过了一会儿,王夫人也去吃饭了。

这里尤氏一直陪着贾母谈天说笑。等到起更时分,贾母说道:“天色暗下来了,你回去吧。”尤氏这才起身告辞。

她走到大门前,上了马车,银蝶则坐在车沿上。众媳妇放下车帘,随后带着小丫头们先行一步,到那边大门口等候。由于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大门相距极近,不过一箭之地,两家平日里往来频繁,不必每次都讲究繁文缛节。况且在这夜黑之时,两边府邸之间来回走动更是常见,所以老嬷嬷领着小丫头们,只几步就走了过来。

两边大门上的人早早地守在东西街口,将行人拦住,好让尤氏的马车顺利通过。

尤氏的大车没有套牲口,而是由七八个小厮拉着车环,拽着车轮,轻轻巧巧地就把马车推上了这边的台阶。

接着,众小厮退到狮子雕像以外,众嬷嬷掀起车帘,银蝶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搀扶尤氏下车。此时,七八个灯笼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

尤氏看到两边狮子旁停着四五辆大车,便知道是来参加赌博的人乘坐的,于是对银蝶和众人说道:“你们瞧,坐车的都有这么多人,骑马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马肯定拴在马圈里,咱们看不见。也不知道他们爹妈挣了多少钱,供他们这么逍遥快活!”

说着,一行人已经到了厅上。贾蓉的妻子带着家里的媳妇、丫头们,也都举着蜡烛出来迎接。

尤氏笑着说道:“我平日里总想偷偷看看他们,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倒巧,正好从他们窗户边经过。”

众媳妇应了一声,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又有一个小媳妇悄悄跑去通知服侍的小厮们,让他们别大惊小怪的。

于是,尤氏一行人悄悄来到窗下,只听见里面热闹非凡,有各种夸赞耍笑的声音,同时也夹杂着不少愤恨抱怨、骂骂咧咧的话语。

原来贾珍最近因为正在守孝居丧,每天都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外出游玩散心,也不能观看歌舞、听闻音乐来排遣烦闷。他实在无聊透顶,便想出了一个排解烦闷的办法。他以白天练习射箭为借口,邀请了各世家子弟以及那些富贵亲友前来比试射箭。

贾珍对他们说:“就这么毫无章法地乱射,终究没什么好处,不仅射箭技术没法得到提升,反而还可能把射箭的姿势都弄坏了。咱们得定个惩罚约定,再赌点东西作为奖励,这样大家才会有努力练习的动力。”

于是,贾珍让人在天香楼下的箭道里设置了箭靶,和大家都约好,每天吃完早饭后就到这里来射箭靶。贾珍自己不愿意出面主持这件事,就让贾蓉来当这个活动的组织者。

来参加射箭活动的,都是些世袭的公子哥儿。他们家家境都十分优渥,而且年纪都不大,正是整天热衷于斗鸡遛狗、寻花问柳的一帮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因此,大家商量后决定,每天轮流负责做东请大家吃晚饭,毕竟每天都来射箭,要是只打扰贾蓉一个人也不好。

于是,每天都是杀猪宰羊、屠鹅杀鸭,热闹得就像临潼斗宝一样。每个人都想借此机会,炫耀一下自家厨艺高超的厨师和精湛的烹饪手艺。

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贾赦和贾政听闻了此事,但他们并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缘由,反倒觉得这才是合理的做法。他们认为,既然走文途已经走偏了,那么习武之事就应当去多练习,况且贾家本就属于有武官荫封的家族。

于是,贾赦和贾政两处都吩咐贾环、贾琮、宝玉、贾兰四人,让他们每天在饭后过来,跟着贾珍练习一会儿射箭,之后才允许他们回去。

贾珍的心思其实并不在射箭这件事上,过了那么一两天,他就渐渐以歇息手臂、养精蓄锐为借口,到了晚上,要么玩会儿骨牌,要么只是赌个谁请喝酒的小局而已。不过,后来这赌局慢慢就演变成赌钱了。

就这么过了三四个月,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大家赌钱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射箭,公然开始玩起叶子牌、掷起骰子,还设起了赌局、放起了赌头,晚上也开始通宵达旦地赌起来。家里的下人们借着这个机会,或多或少都能捞到些好处,他们心里巴不得这样,所以这赌局就愈发成气候。而外面的人对此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最近,邢夫人的亲弟弟邢德全也特别喜欢这些,所以也混进了这个赌局里。还有薛蟠,他这个人向来就喜欢把钱送给别人,看到这样的赌局,哪能不高兴。

这邢德全虽然是邢夫人的亲弟弟,但他的为人处世和邢夫人却大不相同。他只知道喝酒赌钱、寻花问柳,花钱也大手大脚,但他对人倒是真心实意,没有二心。喜欢喝酒的人自然喜欢他,不喜欢喝酒的人他也不去刻意亲近。不管对方是主人还是仆人,他都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所以大家都叫他“傻大舅”。薛蟠呢,早就出了名的“呆大爷”。今天,这两个人凑到了一块儿,都特别喜欢玩“抢新快”这种爽快的赌法,于是他们就和另外两个人在外间的炕上玩起了“抢新快”。别的屋子里,还有几家人在当地下的大桌子上玩“幺番”。里间则是一群比较文雅的人,在玩骨牌、打天九。

在这儿侍候的小厮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要是成年男子,根本到不了这个地方,所以尤氏才悄悄躲到窗外偷看。这里面有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宠,是专门准备来陪酒的,他们都打扮得精致漂亮,就像用脂粉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

这天,薛蟠又输了一张牌,正满肚子不痛快。还好,掷完第二张后一算,不仅把输的扳回来,反倒还赢了,他心里顿时来了兴致。

贾珍说:“先停一停,吃点东西再接着玩。”接着又问:“另外那两桌玩得怎么样了?”

里面打天九牌的那桌,已经算好账等着吃饭了。打幺番牌的那桌还没结算清楚,不肯吃饭。这样一来,大家都不好催促,就先摆上了一大桌酒菜,贾珍陪着薛蟠等人吃,又让贾蓉后面去陪打幺番牌的那桌人。

薛蟠兴致正高,搂着一个男宠喝酒,还让这个男宠去给邢傻舅敬酒。邢傻舅这会儿是输家,心情糟糕透顶,吃了两碗酒后,就有点醉意了。他见两个男宠只围着赢家献殷勤,不理自己这个输家,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们这些家伙,就是这么趋炎附势。天天都在一起,谁的恩情你们没沾过?就因为我这一会儿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这么区别对待!难道以后就再没有求着我们的时候了?”

大家见他喝多了酒,赶紧附和说:“就是就是,他们这行当的风气确实不好。”接着又大声命令:“还不赶紧敬酒赔罪!”

这两个男宠早就练就了一套应对的法子,连忙跪下来敬酒,说:“我们干这行的,师父教过我们,不管关系远近亲疏,只看谁当下有钱有势,就亲近谁;就算是活佛神仙,一旦没了钱势,也不许去搭理。况且我们年纪小,又干着这行,求舅太爷体谅体谅我们,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说完,便举着酒,单膝跪地。

邢大舅心里其实已经软下来了,但还是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理人。

众人又劝道:“这孩子说的是实话。老舅向来是最会怜香惜玉的,今天怎么反倒这样了起来?要是不喝这杯酒,他们俩可怎么起身?”

邢大舅实在撑不住了,便说:“要不是大家这么劝,我才不会理他们。”说着,接过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有人给他斟了一碗酒。

这位邢大舅被酒意勾起了往事,在醉意中吐露了真心话。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贾珍感叹道:“怪不得他们都把钱看得比命还重。那些世代为官的大家族出身的人,一提到‘钱势’这两个字,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老贤甥啊,昨天我和你那边的伯母赌气,你知道不知道?”

贾珍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邢大舅长叹一声,说道:“就是因为钱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厉害,厉害!”

贾珍心里清楚,邢大舅和邢夫人关系不好,邢夫人常常对他恶语相向,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怨言。

于是贾珍劝道:“老舅,你也太不节制了。要是只顾着花钱,哪能有多少钱给你花的?”

邢大舅说道:“老贤甥,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邢家的底细。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她有三个女儿,只有你伯母年龄最大,最先出嫁。家里的财产,都是她出嫁时带出来。现在二姐虽然也出嫁了,但她家日子过得很艰难。三姐还留在家里,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由陪嫁过来的王善保家的掌管着。我去要钱,也不是要你们贾府的钱,我邢家的财产,就足够我花了。可就是拿不到手,真是有冤无处诉!”

贾珍见他酒后唠叨个不停,怕别人听见不好,赶紧用话来劝解他。

屋外,尤氏把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悄悄地对身边的银蝶笑着说:“你听到了吗?这是北院大太太的兄弟在抱怨她呢。唉,连她亲兄弟都这么说她,也难怪其他人会这样对她了。”

尤氏还想继续听下去,这时,正好打牌中打第一轮的人也停了下来,准备喝酒。其中一个人问道:“刚才谁惹老舅生气了?我们都没听清楚,快跟我们说说,我们给评评理。”

邢德全见有人问起,就把两个娈童只顾着赢钱,不理会输家的事说了一遍。

这时,一个年轻的纨绔子弟插嘴道:“这么说来,确实挺让人生气的,难怪舅太爷会发火。不过我问你们两个,舅太爷虽然输了钱,但输的只是银子,又没把命根子输掉,怎么就不理他了?”这话一出,众人都大笑起来,连邢德全也笑得把饭喷了一地。

尤氏在屋外听到这话,悄悄地啐了一口,骂道:“你听听,这一帮没羞没臊的小混蛋!这才喝了多少酒,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要是再多喝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呢!”一边说着,一边就进屋卸妆准备休息了。到了四更天,贾珍才散场,去了佩凤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便有人来汇报:“西瓜和月饼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就等着分配好送出去。”

贾珍对佩凤吩咐道:“你去请你奶奶来安排一下,我这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佩凤应声而去,将贾珍的话转告给尤氏,尤氏只好一一安排人手,将西瓜和月饼送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佩凤又来传话:“爷问奶奶,今天要不要出门?他说咱们家现在还在守孝期,明天十五按理说过不了节,但今晚大家可以聚一聚,应个景儿,吃点瓜果月饼,喝喝酒。”

尤氏回答道:“我倒是不太想出门呢。那边珠大奶奶又生病了,凤丫头也病倒了,我要是再不过去照应一下,那边就更没人了。而且我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去应什么景儿!”

佩凤说:“爷说了,今天他已经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就等着十六号再出门,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请奶奶过去喝杯酒。”

尤氏笑着回应:“请我喝酒,那我回头还得设宴回请。”

佩凤笑着又走了,没过多久,她又回来笑道:“爷说,连晚饭都请奶奶过去吃,让奶奶无论如何早点回来,还让我跟着奶奶一起去呢。”

尤氏说:“既然这样,那早饭吃什么?快点吃了,我好过去。”

佩凤说:“爷说早饭在外面吃,让奶奶自己吃吧。”

尤氏问道:“今天外面都有谁在?”

佩凤回答:“听说外面来了两个从南京新到的客人,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正说着,贾蓉的妻子也梳妆完毕,过来给尤氏请安。不一会儿,饭菜就摆好了,尤氏坐在上座,贾蓉的妻子坐在下座陪着她,婆媳二人吃完饭后,尤氏便换了衣服,再次前往荣府,直到晚上才回来。

果然贾珍命人烹煮了一整头猪,又烤制了一只全羊,其余的桌上佳肴以及各类果品,多得数也数不清。宴席就设在会芳园的丛绿堂中,只见那堂内屏风上展开着孔雀羽毛图案的绣饰,坐褥铺设着芙蓉花样的锦被。贾珍带着妻子、姬妾们,先享用饭菜,之后又饮酒作乐,在这良辰美景中尽情赏月。

到了将近一更天的时候,当真是清风徐徐、明月皎皎,整个天地仿佛都被银色的光辉所笼罩。贾珍因为兴致高昂,想要行酒令助兴,尤氏便招呼佩凤等四个姬妾也都入席,在贾珍下首依次坐定。随后,众人开始猜拳行令,欢饮了一番。

贾珍喝了几杯酒后,有了几分醉意,愈发地兴奋起来。他命人取来一竿紫竹箫,让佩凤吹奏箫曲,又让文花唱曲。文花嗓音清脆、歌喉婉转,那美妙的歌声真让人如痴如醉、心神荡漾。一曲唱罢,众人又接着行令。

等到差不多三更天的时候,贾珍已经有了八分醉意。大家正起身添衣、饮茶,准备换盏再饮的时候,忽然听到那边墙根下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这声音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都感到毛骨悚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贾珍急忙厉声喝问:“谁在那里?”连着问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尤氏说道:“说不定是墙外边咱们家里的人,也说不一定。”

贾珍反驳道:“胡说!这墙的四周都没有下人居住的房子,况且那边又紧挨着祠堂,怎么可能会有人!”

贾珍的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到一阵风声呼啸而过,竟然越过墙去了。恍惚之间,众人仿佛还听到了祠堂内门扇开合的声音。只觉得周围寒气逼人,比之前更加凉飕飕的,月色也变得惨淡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明亮。众人都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直发慌。

贾珍的酒意也醒了一半,只是比别人稍微能撑得住些,但心里也十分疑惑和害怕,顿时兴致全无。他勉强又坐了一会儿,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已经是十五日了。贾珍带领着众子侄打开祠堂的门,举行每月初一、十五的祭祀之礼。

他仔细查看祠堂内部,发现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任何怪异的痕迹。贾珍自己觉得可能是昨晚喝醉了酒,自己吓唬自己,也就不再提及此事。祭祀完毕后,他依旧关上祠堂的门,看着将门锁好封禁起来。

直到晚饭后,贾珍夫妇才来到荣府。走进门,只见贾赦和贾政正坐在贾母房中,陪着贾母闲聊说笑。贾琏、宝玉、贾环和贾兰则站在一旁侍候。

贾珍进来后,依次与众人见礼。简短交谈了几句后,贾母让他坐下,贾珍这才在靠近门口的小矮凳上坐了,身子坐得端端正正,显得十分恭敬。

贾母笑着问贾珍:“这两天,你宝兄弟的射箭技术怎么样了?”

贾珍连忙站起来,笑着回答:“进步可大了,射箭的姿势好看多了,力气也大了不少,弓都拉得更满了。”

贾母听后,点头说道:“这就不错了,别太拼命练,小心伤了身子。”贾珍赶忙连声答应。

接着,贾母又说:“你昨天送来的月饼挺好吃的,西瓜看着也不错,不过切开后,味道就一般了。”

贾珍笑着解释:“月饼是我新请的一个专门做点心的师傅做的,我尝过觉得好,才敢送来给老太太尝尝。西瓜往年都还不错,不知道今年怎么就不行了。”

贾政在一旁插话道:“可能是今年雨水太多的缘故。”

贾母听后,笑道:“现在月亮已经出来了,咱们暂且先去上香。”说着,她站起身来,扶着宝玉的肩膀,带着众人一起往园中走去。

此刻,园子的正门已全部敞开,高高悬挂着羊角造型的大灯,散发着明亮的光。嘉荫堂前的月台上,香炉里正燃着斗香,缕缕青烟袅袅升起;旁边还竖着风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桌上精心陈放着瓜饼以及各式各样的果品。邢夫人等一众女客,早已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眼前这番景象,真真是月光皎洁如水,彩灯绚丽夺目,人群的喧闹声与香烟的袅袅气息交织在一起,色彩晶莹璀璨,烟雾氤氲缭绕,这般美妙场景,实在难以用言语确切形容。地上精心铺着拜毯和华丽的锦褥。贾母洗净双手,恭敬地上了香,行完拜礼后,众人也都依次行礼。

贾母随后说道:“赏月还是在山上最好。”于是吩咐大家到山脊上的大厅去。

众人一听,赶忙去那里做各种布置。贾母则先在嘉荫堂中坐下,一边品着香茶稍作休息,一边和大家闲聊起来。

这时,下人回来禀报:“都已经准备好了。”贾母这才在旁人的搀扶下往山上走去。

王夫人等人劝说道:“石头上的青苔很滑,还是坐着竹椅上去吧。”

贾母说:“每天都有人清扫,而且这是一条既平坦又宽阔的路,何不借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贾赦、贾政等人在前面引路,又有两个老妇人各拿着一把羊角灯罩,鸳鸯、琥珀、尤氏等人紧紧搀扶着贾母,邢夫人等人在后面跟着,一行人沿着山路蜿蜒而上。不过走了一百多步,就到了山顶,眼前是一座敞亮的厅堂。因为这座厅堂建在山顶,所以取名为凸碧山庄。

在厅堂前的平台上,已经摆放好了桌椅,又用一架大屏风隔成了两个空间。所有的桌椅都是圆形的,寓意着团圆。

贾母坐在正中间,左边依次坐着贾赦、贾珍、贾琏、贾蓉,右边依次坐着贾政、宝玉、贾环、贾兰,大家围坐在一起。但只坐了半圈,下面还有半圈空着。

贾母笑着说:“平时倒不觉得人少,今天一看,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算不得什么。想起以前的日子,到今夜这样的时刻,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三四十人,多么热闹!今天就这样,人太少了。要是再叫几个人来,他们都是有父母的人,得回家去应景,不好过来。现在叫女孩们过来坐那边吧。”

于是,贾母派人到屏风后邢夫人等人的座位上,把迎春、探春、惜春三人请了出来。贾琏、宝玉等人纷纷起身,先让姐妹们坐下,然后自己在下面依次坐好。

贾母吩咐人折来一枝桂花,又让一位媳妇在屏风后面击鼓传花。规则是,花传到谁手里,谁就得喝一杯酒,还要讲一个笑话作为惩罚。

游戏从贾母开始,接着传给了贾赦,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传下去。鼓声响了两次,恰好停在了贾政手中,他只好喝了酒。

这时,姐妹们和兄弟们你轻轻扯我一下,我偷偷捏你一把,都带着笑意,想听听贾政会讲什么笑话。

贾政见贾母兴致高昂,便想逗她开心。正要开口讲时,贾母又笑着说:“要是讲得不好笑,还得再罚。”

贾政笑着回应:“我就这一个笑话,要是不好笑,那我也只能认罚了。”接着,他讲了起来:“有这么一家人,其中有个男人特别怕老婆。”刚说了这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因为从来没听贾政讲过笑话,所以觉得新鲜有趣。

贾母笑着说:“这笑话肯定有意思。”

贾政笑道:“要是好笑,老太太多喝一杯。”

贾母爽快地说:“那当然。”

贾政接着讲:“这个怕老婆的男人,从来不敢多走一步路。偏偏那天是八月十五,他去街上买东西,碰到了几个朋友,朋友们死活拉着他去家里喝酒。没想到他喝醉了,就在朋友家睡着了,第二天才醒,后悔得不得了,只好回家赔罪。他老婆正在洗脚,说:‘既然这样,你帮我舔舔脚,我就饶了你。’这男人没办法,只好给她舔,但觉得恶心想吐。他老婆就生气了,要打他,说:‘你这样轻狂!’吓得她男人赶紧跪下求饶说:‘不是奶奶的脚脏,是因为我昨晚喝多了黄酒,又吃了几块月饼馅子,所以今天嘴里有点酸’。”

这话一出,贾母和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贾政连忙斟了一杯酒,递给贾母。

贾母笑着说:“既然这样,快叫人拿烧酒来,别让你们跟着受累了。”众人一听,又都笑了起来。

于是众人再次击鼓传花,这次传花从贾政开始,好巧不巧,花传到宝玉手里时鼓声停了。

因为贾政就坐在那儿,宝玉自然感到局促不安,偏偏花又落在了他手里。他心里琢磨着:“要是说的笑话不好笑,他们肯定会说我嘴笨,连个笑话都讲不好,更别说其他了,这肯定不对。可要是讲得太好了,他们又会说我正经本事没有,就会耍嘴皮子,这也不对。还是不说为妙。”

想到这儿,宝玉便站起身来,推辞道:“我讲不来笑话,能不能换个别的玩法?”

贾政说:“既然这样,那就以‘秋’字为题,即兴写一首诗。要是写得好,就赏你;要是写得不好,明天可别怪我不客气。”

贾母赶忙说:“咱们这好好的行酒令呢,怎么又要作诗了?”

贾政说:“他有这个本事。”

贾母一听,便说:“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写吧。”说着,就让人拿来了纸笔。

贾政又叮嘱道:“不许用‘冰’‘玉’‘晶’‘银’‘彩’‘光’‘明’‘素’这些俗套的字眼,得拿出你自己的真本事,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宝玉一听,正中下怀,立刻就构思了四句诗,写在纸上,然后递给贾政看,诗是这样的:“……”

贾政看完,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贾母见状,知道诗写得应该不错,就问:“怎么样?”

贾政为了让贾母高兴,便说:“还算难为他了。就是不肯好好念书,词句还是不够文雅。”

贾母说:“这就够了。他才多大?难道非要他成为大才子不成?应该奖励他,这样他以后才会更用心。”

贾政说:“正是。”于是,他回头吩咐一个老嬷嬷出去,对书房里的小厮说:“把我从海南带来的两把扇子拿给宝玉。”

宝玉连忙拜谢,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行酒令。这时,贾兰看到宝玉得到了奖励,也站了出来,写了一首诗递给贾政看,诗是这样的:“……”

贾政看完,高兴得不得了。他把诗念给贾母听,贾母也十分高兴,连忙让贾政也赏贾兰。

于是,大家重新回到座位上,接着玩行酒令的游戏。这一次,酒令传到了贾赦手中,他只好喝了酒,然后开始讲笑话。

他说:“有这么一家人,有个儿子特别孝顺。偏偏他母亲生病了,到处找医生都治不好,于是就请了一个会针灸的老太太来。这老太太其实根本不懂什么脉象,只是瞎猜说是心火太旺,说用针灸的方法,扎几下就能好。这儿子一听就慌了,赶紧问:‘心脏碰到铁就会死,怎么能扎?’老太太说:‘不用扎心脏,扎肋条就行了。’儿子又问,‘肋条离心脏那么远,怎么就能好呢?’老太太说:‘没事儿,你不知道吗,天底下的父母偏心的多呢’。”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贾母也只好喝了半杯酒,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我也得让这个老太太给我扎几针,就好了。”

贾赦一听,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冒失,让贾母误会了,连忙站起来笑着给贾母敬酒,用别的话来解释。贾母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大家又继续玩起酒令来。

没想到这次酒令传到了贾环手里。贾环最近读书稍微有了些进步,不过他的性格里也不喜欢正儿八经的东西,和宝玉一样,所以常常也喜欢看些诗词,尤其对那些新奇古怪、神仙鬼怪之类的题材特别感兴趣。现在看到宝玉作诗得了奖赏,他心里也痒痒的,只是当着贾政的面不敢放肆。现在正好酒令传到了自己手里,他便也要了纸笔,立刻写了一首绝句给贾政看。

贾政看过贾环的诗后,也觉得十分新奇特别,只是诗中的词句终究透露出不愿好好读书的意思,心里便有些不快,说道:“看看,这果然是亲兄弟啊。说话做事的派头,都带着一股歪风邪气,将来肯定都是不守规矩、肆意妄为的人,全是一路货色。古人有‘二难’的说法,你们俩倒也能凑成个‘二难’了。不过你们这‘难’字,得解释成‘难以教训’的‘难’才贴切。哥哥公然以温飞卿自居,现在弟弟又自称是曹唐转世了。”这话把贾赦等人都逗笑了。

贾赦接过诗来仔细看了一遍,连声称赞说:“这诗我看很有气魄。咱们这样的家庭,本来就和那些穷酸书生不一样,没必要非得像他们那样,在寒窗下苦读,非得等到科举高中、金榜题名了才能扬眉吐气。咱们家的孩子本来就应该读些书,但只要比别人稍微懂点道理,能有机会做官,那官位就自然跑不了。何必花那么多精力去读书,反而读出个书呆子来。所以我喜欢他这首诗,很有咱们侯门的气派。”

说完,贾赦便回头吩咐下人,去取自己许多好玩的物件来赏给贾环。接着,他又拍着贾环的头,笑着说:“以后就照这样写,这才像咱们家的风格,将来这世袭的爵位,肯定非你莫属。”

贾政听了,赶忙劝阻说:“他不过是随便写写罢了,哪里就能说到以后的事。”说着,贾政便给大家斟上酒,又玩了一轮酒令。

贾母于是说道:“你们可以去了。现在外面还有各位老爷们等着呢,你们也不能对他们有所怠慢。再说,现在都已经二更天过了,你们先散了,让我再和姑娘们多乐和乐和,之后我也好去休息了。”

贾赦等人听了这话,才停止了行酒令,又一起共同喝了一杯酒,这才带着子侄们离开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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