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魏语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象征手法。咖啡暗喻着什么,不用说。但是我总觉得太过唐突不好,尤其是回味张荣博那句话,我更加对此谨慎。
既然拿起来,就要紧紧握住不松开,我真的能做到吗?
我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就行动是鲁莽,我不能对她鲁莽。我这么告诉我自己,我才不是害羞、难以启齿,才不是的。
魏语一眼期待的盯着我,我冷不丁的说:“你不是喝过柠檬茶了吗?”
“喝咖啡有影响吗?”
“有……吧……”我也不确定,柠檬茶和咖啡到底有没有影响?
魏语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下撇,脸上写满无语。半晌,轻叹,嗔怪道:“狗改不了吃屎。”
这话太明显了,就是说我死性不改,怂的跟狗一样。
所以我被说一顿,也不是很好受。一方面,她说的还真没错,我太拖了;另一方面,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度谨慎、胆怯的性格要改一改。怎么改?以后再说。
最后魏语没有继续催我,开车上路。
我们找了家澡堂洗澡(分开洗的),洗去一身河湿,换上干净整洁的衣物。
然后继续上路,找一块适合扎帐篷的旷野。四川这地方真不错,地广人稀,很快便找到一处风水宝地。
这是在公路上临时发现的,因为那边有一条小溪流过,晚上又有风,所以魏语说那是风水宝地。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把东西都搬过去,老练的支起帐篷,床铺、小桌子、夜灯什么的摆好,又是一个临时的居所。
感觉我们过着游牧生活,只不过我们没有放羊,栓子一松,我们就是自由奔放的小马。
安顿下来,魏语回帐篷里歇息,我则是干起老本行,把咱俩衣服洗了。
老样子,两人衣服分开洗,先把我的洗了。我的衣服好洗,放肥皂水里泡一会儿,搓一搓,再用清水过一遍。结束!
魏语的衣服稍微麻烦一点,对待女孩子的衣服,就像对待女孩子本人,我得温柔。所以我慢慢揉搓,每一处动作都很仔细,生怕揉出褶皱,穿她身上不好看了。
洗裤子的时候,我突然恍惚。我摸了摸她干瘪的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
很正常,换衣服自然要把东西拿出来。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内心空荡荡的,怎么什么也没有。
我记得当时在起凤桥,我把我送给她的手链丢下去了。魏语跳下去,她抓住了吗?
我没看清楚,河水是流动的,我不知道恩阳河水深多少。假如这么小一串手链掉进去,很难找回来吧。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落水前,凌空夺回,魏语做到了吗?
我不知道。
自从我被抢救过来,我就没看到那串手链,她的手腕上没有。
于是心情突然焦灼,我意识到自己冲动的行为很可能在我的青春轨迹上凿穿一个漏洞。
那条手链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它本身的价值,给我金银珠宝也不愿意换。若是真被我头脑发热的丢进河里,岂不是象征我和魏语的关系最终也会石沉大海。
洗干净的衣服晾在外面,我回进帐篷。此时魏语正戴着有线耳机听她的mp3,肘靠在折叠小桌上,手捧着那本不知道被她翻阅多少次的《黄金时代》。
我特地留意她的手腕,乃至整条手臂。没有手链,没有手链,没有手链。
心里愈加惶恐不安,我走过去,与魏语面对盘腿而坐。未经严谨思考的说道:“你摸摸你的口袋。”
“嗯?”魏语不解的抬起眸,摘掉一只耳机,耳机线塞进书页缝,合上。“你是不是往我口袋里塞死青蛙了?”
我汗颜,“《蜡笔小新》……小刚……我才没那么无聊好吧。”
“可是你突然让我摸口袋,给我感觉我口袋里必须有什么,不然你也不会说这种话。”
我解释说:“我不知道你口袋里有没有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口袋里有没有什么。我不是存心恶搞你,我也没那个心思。我实话实说,我想知道你口袋里有什么。”
魏语看着我,愣了两秒,屁股往后挪了挪,好让我透过桌子边缘看到她的口袋。双手开始缓慢的朝口袋移动,慢慢的,两根手指小偷小摸的伸进口袋。
两块白色口袋布像开半壳的夏威夷果的果实一样,被夹出来,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了?”我不可置信的问道。
魏语一愣一愣的,“不然呢?”
我黯然的垂眸。
好吧,我自己作死把那条手链扔了。明明我自己也在乎,怎么那么鲁莽呢。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地摊手链,不能因为一条手链的丢失而否定未来的全部美好。
可是人心就是这么迷信,我愈不愿意相信某一寄托,那本该模糊的若隐若现的观念便愈发的清晰、轮廓分明。
本来是安慰我自己,到后面我干脆就信了,我就算追到魏语,也会被我亲手毁掉。
我总是搞砸一切,如同雨水总是淋湿街道。
为什么要扔掉呢?我完全可以收起来。我买的,我应该收起来的。就算这段感情没能如我所愿,我也可以留作纪念的。
可我为什么要扔掉呢?
各种懊悔、自责缠绕我的心尖,小夜灯的灰白光芒充斥帐内的各个角落,我的视野一半眩晕、一半漆黑,就是看不清晰。
突然,
一只柔软、俏丽的奇物顶在我的膝盖上。
我下意识低头看去,那只脚的五根指头在我腿上摸索,宛若一只壁虎,轻轻爬行着,挪动到我的大腿上。然后慵懒的像只分寸的边牧,安静的侧躺,脚心泛着调皮的红韵。
大腿内侧传来圆润的硌硬,伴随她足的滑动,脚踝的链子清脆作响。
“这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语捧起书本掩住下半张脸,发出咯咯的娇笑,弯弯的眼睛若上升的月牙,一闪一闪散发星星
“要不是本姑娘身手敏捷,手链就真被你这狗男人丢河里了。当初是谁嘲笑我爱往河里丢东西的,风水轮流转,我嘲笑你一下不过分。嘻嘻嘻!”
我心脏舒然,如释重负。
“话说,你为什么要戴在脚上?”我问道。
魏语对我翻白眼,“戴脚上不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我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暴露,又迟缓的捂住多事的嘴。
“哦?”魏语挤出似笑非笑的眼神,没说什么,书本向上遮住眼睛,里面传来幽幽的嬉笑。
我皮肤燥热,辩解道:“我是说脚链子好看 ”
“对,你说的对。”魏语学我口气回道,书本下降,探出两只意味深长的水汪汪的清澈:“你说的都对,谁叫你是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