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自己无意识扯到的内容涉嫌敏感,特别是与异性交流聊这些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于是这戛然而止的空气切断我好不容易收缩自如的心情,接上一道忐忑不安的电流。
我有些紧张的连着椅子转过去,江晚的裙子已经差不多风干了,此时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神情紧紧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一个偷看特级电影的三岁小孩。
“你说的杂志……是不是大马路上别人发给你的?”江晚发出这样一个疑问。
我吞了口口水,“谁会给小学生发这东西,我在地上捡的。”
“你当时知道这是什么杂志吧?”
她的语气生硬的,刹那间我以为自己坐在审讯室里,双手被铐住,面前是一位制服整齐的美丽动人女警花。
我是真的虎头虎脑啊,说话不过脑子,搞得氛围尴尬到脚指头都扣紧。
气氛都到这了,干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知道啊,而且我看得懂,这有什么好避讳的?尊重女性,就要关注女性健康,就像我热爱我自己一样,连最基本的构造都搞不明白,我以后还怎么爱护自己的爱人。你说是不是,江晚同志。”
语言的艺术和严谨的逻辑,我自己差点都相信我是悬壶济世。关键是江晚会不会信,我希望她信,又希望她不信。
江晚沉默片刻,随后嘴角拧起来,绷紧的面部肌肉就像是在憋笑,眼角的弧度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你说的对,你说的很对。”她的声音像是挤出来的,随之而来的眉颜舒展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她并没有特别在意。
也没啥好在意的,我突然这么觉得。在古希腊,裸体被视为最纯粹、最真实的表现,因此裸体是一种艺术。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谈《性》色变,是《性》本身吗?不是,是意志在作祟。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他真的说过):“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这就是人性最真实的一面,不能说是肮脏,但绝对不值得歌颂。
瞬间觉得刚才是自己吓自己,江晚读过不少书,周树人的书肯定不在少数,她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刚经历一场悬锥的心理风暴,我如同受了催化反应,拍一拍桌子,催促:“机子都开了,多浪费一秒也是钱,过来看看想玩什么。”
江晚不骄不躁的慢慢理了理裙摆的褶皱,“我头发还没干呢,等我。”
我也不急,虽然我对电子游戏的强烈欲望略微大过动漫追番,但是在这里我就跟打了镇定剂似的,电脑桌面到现在没动过。扭头一看,又黑屏了。
“再等一下下就好。”江晚的那本书安详的放置在包间对墙的沙发上,吹风机暂时悬挂在电竞椅的背垫。
放这上面容易倒,我贴心的抓住吹风机摇摇欲坠的把手,替她拿着。
随后,江晚擢起纤纤之素手,兰花玉指捻香似的捏住她发圈的边线。轻轻一摘,铃兰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飘落。
那麻花辫瞬间散开,宛若落花的绸缎在风中肆意舒展,如丝如缕地轻拂着她的香肩。她拨了拨,微微捋直后亦如青山瀑布蜿蜒,几缕细碎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好似星星攀依洁白如初雪的晴空。
我恍惚,一种细细的,微观的无法用几滴文字勾勒一个具象,悄无声息的感觉结了芽。它很渺小,渺小到我看不见穿透在动物凶猛与依赖之间的弦,却又似心电一样占据小小的花园。
怎么会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着迷?我不懂,人类好像在几千年以前就对此下了定义,但是我不接受,我从不给自己的感觉下定义,那是狭隘的。
江晚说是很快,但是她吹头发慢的像树懒,一根一根挑出来吹。不知道她本就细心,还是故意报复我带她来网吧这种她不感兴趣的地方。
这也给了我看似合乎情理的借口,我咽下纠结的悖论,上前一把夺去伴随她手腕轻轻抖晃的吹风机。
江晚窘异的看着我,我说:“你太慢了,我帮你。”
她愣了好一会儿。
其实不期待她能接受,这是我临时的冲动行为,却似乎蓄谋已久,就等待捆绑无妄念想的风筝留给我一次牵扯的机会。
3.1秒,江晚细弱的软音从唇齿缝隙息出,“哦”。然后背过头,后脑对着我,将那一缕长发别到身后。肢体语言告诉我,让我从后面给她吹头发。
而这个角度,我始终看不到她的脸,她就像是迫不得已摆出这样的姿势,生怕她冰冷惯了的脸庞,衍生出破绽。
我心跳的好快,尤其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吹头,不知道要注意什么,只能按照我的想法。
不知从何下手,于是就心一横,伸手插进发间当这是一梳棉花,很温柔的捋开一道分流,花香伴随浮动弥漫,流淌整间屋子。
她的头发若琴叶珊瑚一般躺在我的手心,看不清手掌的纹路,只记得热烈的风扑在缕缕的秀丝,整座包间培养为温室,簇拥着某种疯狂,若浮萍一样生长。
江晚可能不太适应男孩子给她吹头发,起初肩膀僵硬着,微微高耸,这也加剧我内心的剧烈紧骤。
后来,她的肩膀才放松的沉下来,携带那愈渐松柔的云鬓也一同融化般松懈。
待差不多了,我收手关闭吹风机。才发现空调房里的空气是灼热的,好似蜿蜒在我们之间机缘的热风在特定时刻变成了唯一。
江晚摸了摸贴在她后背的温柔,我火速离身,把插头拔下来,绕在吹筒盘成线圈。
心脏的剧烈弄的我有点难受,却回味的起伏刚才细腻的触感。
“是不是清爽很多?”我故作镇定的打问一句。
江晚轻轻转过头,刘海的碎发如卷帘遮的澄澈明亮的眼睛扑朔迷离。她的表情神似酥软的柿子,坚冰磐石仿佛是遥远的过去。
“很舒服的感觉。”这么简单的回复,我琢磨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