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能把纨绔二世祖的形象做到这种程度，心性...呃...心性就算了，心智、手段、武力都是一流，世子绝对牛逼，而且绝对变态。秦苍穹太危险了，以后得防着他点，别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林枫心中不自觉的将秦苍穹的危险程度提升了数个层级。
“林枫啊，你是个好苗子，也是个好学生，以后一定要远离世子这种人，好好努力成为一个栋梁之材，知道吗？”
“知...知道，老师您放心。”
“嗯，那就好，要努力啊。”
“明白。那个...老师啊，咱们在聊聊弓兵的话题？”
“哦，对。跑题跑远了，接下来我在和你说说弓兵的问题。”
刘方明并没有着急解答林枫的疑惑，而是反问道：“林枫，你对弓了解多少？”
这方面林枫可是下过功夫的，当下微微一笑。
“弓以弓力为基准，大抵分强弓、短弓两种，强弓优势是射程出众，短弓则强在射速上。”
“那么这两种弓的射程和射速分别是多少呢？”
“以军中制式弓为例，强弓射程大概在一百到一百五十米之间，如果是抛射，这个距离可以到两百米。受到弓身尺寸、弓力以及箭杆重量影响，强弓手一分钟大概可以射出十轮，佼佼者大抵在十五轮左右。”
“那短弓呢?”
“短弓射程要近很多，通常在五六十米左右，最远不超过百米。射速方面，短弓拥有绝对优势，一分钟内可以射出二十箭左右，基本可以清空一个箭囊。”
刘方明点了点头，显然对林枫的回答相当满意。
“那我问你，在有效射程内，弓箭是否能洞穿重甲，或者是盾牌？”
林枫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能。”
箭矢对布甲的杀伤力巨大，皮甲对箭矢有一定的防御力，可对上锁甲，破坏力就会十分有限，至于鳞甲基本就无视箭矢了。
“那也就是说，弓箭只能用来对付轻型兵种对么？”
林枫想了一会，却并没有直接回答。
刘方明不经意的笑了笑。
“人族诸国不设弓兵有三大原因，刚才的就是其一。远程攻击和披甲率成反比，当士兵披甲率偏低时，远程弓兵杀伤效果极大。可是当披甲率和甲胄防御力提升到一定程度时，弓兵的杀伤力就会直线下降。尤其是当骑兵被大规模应用后，弓兵几乎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刘方明轻叹一声，继续道：“反魔战争初期，联军装备很差，盔甲防御力低下，一度被魔族魔弓手所屠杀。后来，随着矮人加入，联军装备有了质的飞跃，魔弓手才逐渐退出战场。”
林枫一愣，随即问道：“那另外两个原因呢？”
“第二，弓兵的单一性以及和其他兵种的配合度。”
刘方明背负双手，在讲台上来回走动。
“我问你，弓箭手在攻击的时候，是站在阵前，还是藏在阵后？”
“自然是阵前。”
弓箭的攻击距离决定了弓箭手根本不可能躲在步兵方阵后面攻击。
步兵方阵的厚度，会让躲在方阵后的弓箭彻底失去远程打击的优势。
“那好，我在问你，步兵如何冲阵？”
林枫一愣，顿时明白了刘方明的意思。
步兵冲锋，可不是一窝蜂的往前乱跑。通常会列阵，前排重盾防护，后排长枪进攻，方阵缓缓压上，以严谨的阵型和气势压迫对手，直至短兵相接。
除非双方兵员素质和装备上有巨大的差距，否则的话双方步兵接阵，拼的就是士兵的素养和意志，看是哪一方先乱了阵型，谁先乱谁必败。
重盾防护下，平射就失去了意义，至于抛射，那根本就没有准头，完全是以密集箭雨进行范围打击。
可别忘了，步兵是不会作为一个独立兵种单独出击的。
步兵如果全面冲锋的话，意味着要么己方骑兵全军覆没，要么意味着负责攻坚的重骑或者是扰乱的轻骑已经扯乱了敌方的阵型。
也就是说，弓箭手在阵前，面对的往往不是对方的步兵，而是骑兵。
一百多米，对全力冲锋的骑兵而言需要多久？这个期间弓箭手又能射出几箭？
一旦骑兵近身，那可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别说骑兵了，就是步兵近身，对弓手而言也是灭顶之灾。
别说什么弓箭手全都高大强壮，即便被近身也拥有强悍的肉搏能力，那是纯纯的意淫。
弓箭手，尤其是强弓手，确实必须拥有足够的身高，不然根本无法驾驭超长的强弓，而且为了有足够的力气拉开强弓，体魄也必须足够强壮。
但是，战阵厮杀不是街头斗殴，单纯比身材比力气，在单挑上，普通士兵确实有可能不如强弓手。
可士兵是有装备的，训练和装备足以弥补身材上的差距。
弓手的训练主要集中在射技上，即便也训练格斗技巧，又怎么可能比得过终日只练近身厮杀的步兵呢?
况且，弓手的装备和步兵的装备也不太一样，提供的防御力和近战攻击力也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还不算步兵的战阵加成。
种种差距之下，弓手拿什么去和步兵打近身战。
但凡脑子正常点，弓手一旦失去了距离优势，第一反应都是撤退而不是硬刚。
看林枫的反应，刘方明笑的更灿烂了。
“这孩子真不错，心思细腻又懂得思考，是个好苗子。”
心中如此想着，刘方明自然愿意教更多的东西。
“弓箭手实在是一个优缺点都极度明显的兵种。如果是在小规模战斗中，比如佣兵、探险者等，他们往往是数人或数十人规模，那一名优秀的弓箭手就是足以影响战局的存在。”
刘方明顿了一顿，方才继续道：“千年帝国时代，国力强盛。那时国战动辄出动十余万甚至数十万军队，弓兵可以形成覆盖打击，确实曾经在远程打击方面一度令兽族和蛮族遭受重创，可即便如此，这种局面也没有维持多久，再后来，出于某些原因，千年帝国开始大幅削减弓手。到了如今，人族诸国临立，万人规模便已算得上国战，这种规模的战争中，形不成规模的弓手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与其把身体素质出众的士兵拎出来训练成弓手，还不如变成重步兵或者是骑兵来的有用。”
“这里的关键点在于人数，你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么？”
林枫仔细想了一下，方才轻轻点了下头。
这里的关键点是弓箭手的命中率，命中率取决于人数。不仅是己方人数，还有敌方人数。
举个例子，假设一千弓箭手对一千敌军，命中率大概不到20%，不要觉得低，这个数值已经是以优秀老兵的水准来计算的了。
首先你不能期望每个弓箭手都是例无虚发的神射手，其次在相对短的时间内，目标又是在运动状态，本身就不容易命中。
而且对方士兵身穿盔甲、手持盾牌，需要射中要害或者是防具的薄弱位置才能造成伤害，在抛开射失、被格挡打掉的部分，这一圈计算下来，20%已经不错了。
这还只是命中率而不是杀伤率，有时候即便射中两三箭，可若不在要害，对战斗力的影响十分有限。
可以想象一下，假设一名弓箭手在一场战斗中射出六轮箭矢，那么一千名就是六千只箭，杀伤率不要说百分百，就是只有一半，也足以消灭三千人。
敌军即便有一万之众，那仅凭区区一千弓箭手就干掉三成，这甚至足以引发大规模溃败，可能吗？
答案很显然，这是做梦。
事实上一千弓箭手在一场万人规模的战斗中，真正能够杀伤千余人，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但是，当弓箭手的规模上升到一万，那命中率就会相当可怕。
通常在一支部队中，远程兵种占比通常在10%左右，某些相对极端的也不会超过30%。
那么，当弓箭手就有一万的话，那整个战场敌我双方的人数总量基本上会超二十万。
更多、更密集的覆盖打击面，更多、更密集的敌阵冲锋人数，二者结合就意味着更高的命中率和杀伤率。
这种情况下，对于远程打击能力较弱的一方而言，就是一场血腥屠杀。
千万别说带着一万弓箭手去和对方一万全兵种编制的军队对战这种话，除非被逼无奈真的万不得已，否则的话这是连最愚蠢的蠢货都不会做的事。
“其实，就以现在的战争规模而言，弓手也并非全无用武之地。比如步兵用重盾防御，弓手隐在后面射箭，只要排成一排，就没有阵型厚度和距离的影响。敌人接近以后，也有步兵防御，弓手只需要及时撤退，再由后方步兵弥补战线就可以了。或者还有一种方式是打带跑战术，即第一排射箭，绕后，第二排射箭，绕后。依次类推，在几轮之后彻底退到步兵方阵之后。”
林枫眼前一亮，他刚刚就想到这种搭配方式。
“不过......”
刘方明笑道：“这仅仅只是理论可行罢了。”
“为什么？”
“弓箭手不可能全程抛射，弓手前面只有一排人，那好说。如果有个两三排，那就意味着弓手彻底没有平射的可能。所以若是在步兵方阵后射箭，那么无论是弓手还是步兵必须且只能是一字长蛇阵，那会将队形拉多长？敌人冲锋的时候你猜会不会同样摆出长蛇阵型？密集冲阵的话，我方两侧弓手的攻击距离会长出多少？整体的有效打击力又会下降多少？”
一连四问，刘方明呵呵一笑。
“我在问你，我方弓手撤退、后方步兵补缺，前排负责防御的步兵变阵，全部完成需要多久？就更别说将士兵训练到如此地步到底可不可能了。”
敌方以冲锋阵型接阵了，己方前排还是一字长蛇阵，以面阻点，就是重步兵也挡不住轻步兵的突破。
提前变阵？那需要提前多久？同时弓手要少射多少轮箭？如此一来，弓手所带来的远程打击又能有多少?
如果有人说只要训练有素，变换个阵型还不是轻而易举，喊一嗓子就好了，能用多久？那这个人不是很蠢、就是特别蠢。
几十人当然非常快，就是一两百人，下苦功好好练，问题也不大，可这种数量根本没有实战意义。
一旦上升到千人这个规模，那难度就是无法想象的。
一千人一字排开，还不能影响正常活动，那彼此间距起码要在一米以上，一千人是多远？变阵的话，两侧的士兵要跑多久才能从一排变成一阵？
你猜这个时间，敌人会不会原地待命等着你变阵完成在冲锋？
近身混战，失了阵型就是个死，就是重步兵也不例外。
没有阵型，没有队友掩护，一个重步兵再厉害，你能打几个轻步兵？
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用枪围着一个人反复捅，就是一身铁甲也能戳成筛子。
林枫皱了皱眉，明白了为何旗军没有弓箭，而驻防军却有弓箭储备的关键。
“所以，现在弓箭都用来守城了？”
刘方明哈哈大笑，更加欣赏林枫的机智。
“没错，野战中，弓箭手需要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大量的训练，可守城却不需要。毕竟仅仅只是拉弓射箭是个人都会，敌人就在城下，完全不需要考虑射程和准头，拉弓放箭就是，同时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对臂力的要求也没那么大，不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即便敌人爬上城头，大不了扔了弓箭抄家伙近战便是，毕竟本来就是步兵。”
说到这里，刘方明轻轻叹了口气。
“影响弓兵编制的另外一个原因，还是钱的问题。”
“钱？”
“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