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昊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里有点发慌。他知道林舟肯定是来找茬的，白天在他家的争吵还历历在目。
他想回自己床上，避开这场注定不愉快的对峙。
凭什么？
凭什么林舟可以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指责他？凭什么他要躲着？
张天昊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林舟身后，故意用脚踢了踢他的椅子腿：“喂，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舟停下敲击键盘的手，缓缓转过身，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时：“张天昊，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张天昊别过头，语气带着刻意的冷漠，试图掩饰心底的慌乱。
“没什么好谈的？”林舟冷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白天在我家的事，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提到白天的事，张天昊的脸瞬间涨红了，像被点燃的炮仗：“我做什么了？林舟，你别太过分！不就是跟你爸多说了几句话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多说几句话？”林舟逼近一步，“是多说几句话，还是试图勾引他？张天昊，你敢摸着良心再说一遍吗？”
“你无耻！”张天昊被戳中痛处，像只被惹急的猫，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林舟，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只是羡慕你有那样的父亲，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被关心的滋味，这有错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你从小就什么都有，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有个像你爸那样的人……”
“渴望？”林舟打断他，语气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渴望就能成为你突破底线的理由？张天昊，你醒醒吧！你那不是渴望，是贪婪，是不择手段！”
他看着张天昊泛红的眼眶，看着他那张明明带着泪痕却依旧倔强的漂亮脸蛋，心里那股怒火又窜了上来：“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没人看得出来？你以为靠一张脸就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可笑，有多可悲？”
“我可悲？”张天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是可悲！可我至少靠自己！不像你，生在罗马，站在高处对别人指手画脚！林舟，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没资格？”林舟的眼神冷得像冰，“就凭你吃的穿的很多都是江明诚给的，就凭你还顶着‘林舟和陈宇室友’的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我就有资格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张天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舟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疲惫。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从今天起，我们再约法三章。”
张天昊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甘。
“第一，”林舟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不准再对我家人有任何不轨的想法，不准以任何理由勾引接近他们，更不准耍你那些可笑的手段。”
张天昊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被林舟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第二，”林舟伸出第二根手指，“在宿舍里安分守己，不准再搞小动作，不准试图挑拨我和江明诚的关系。我们是室友，不是敌人，但也仅此而已。”
“第三，”林舟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落在张天昊敞开的领口上，眼神更冷了，“收起你那些廉价的勾引手段，别以为所有人都像江明诚那么好骗。在我面前，最好检点一点。”
不准碰他的家人，不准利用江明诚，不准用脸和身体做武器……每一条都像是在打他的脸。
张天昊气得浑身发抖。
约法三章，又是约法三章。
他张天昊是什么少管所刚刚放出来的人吗，需要林舟一次又一次地羞。辱他。
哈，就算他一开始真的有什么想法，那看到林舟的那样子也打消了啊。
“凭什么？”他的声音愤怒，“林舟，你凭什么对我提要求？你以为你是谁？？”
林舟的眼神平静：“只要你还住在这里一天，就必须遵守这些规则。否则，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实验室做的那些事，知道你是怎么造谣中伤同学的，知道你……”
“够了！”张天昊猛地打断他，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林舟，你威胁我？！”
那张漂亮的脸此刻被气得红扑扑的。
“是提醒你。”林舟纠正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提醒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提醒你，别把别人的容忍当成你得寸进尺的资本。”
他看着张天昊，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张天昊，你那张脸或许能骗得过江明诚，或许能让陈宇对你产生兴趣，但在我这里，没用。我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对你格外宽容，也不会因为你的眼泪就心软。”
“规则就是规则，底线就是底线。你要是敢碰，我就敢让你付出代价。”
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心脏，张天昊死死地盯着林舟，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他想扑上去撕碎林舟那张冷静的脸，想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可身体却像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他知道，林舟说得出做得到。实验室的事，造谣的事，还有他试图勾引林父的事……只要林舟愿意，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他在学校待不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林舟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张天昊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林舟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快妥协，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转身坐回椅子上，重新戴上眼镜，继续敲击键盘，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看到张天昊意图勾引他爸的嫉妒，还是愤怒，都已经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凭什么。
如果张天昊喜欢那种被爱的感觉，自己明明就可以给他。
如果是喜欢他们家，换一种身份进来也可以……
好在，差一点，差一点就不能挽回了。
幸好。
宿舍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沉闷而压抑。
张天昊站在原地，看着林舟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输了。
输给了林舟，输给了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可他不甘心。
张天昊抹了把眼泪，转身冲进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所有的声音和目光都隔绝在外。
他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无声地呜咽着。
凭什么？
凭什么林舟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他指手画脚？
凭什么他想要的一切，都要这么难？
张天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眼神里的脆弱和不甘，渐渐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偏执的光芒取代。
太天真了。
他张天昊，从来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你想套住我，那我就先顺着你。
等我找到机会，一定会亲手撕碎这些，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