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听筒里传来回应，汪晓迅速挂断电话，猛地看向仍僵在岸边的人群，又望了一眼河面。
浑浊的河水还在冒泡，空气中弥漫的腥甜瘴气越来越浓。
他胸腔内鬼气翻涌，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岸边的人先是集体僵住，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被震得发麻的耳膜，眼神里满是茫然。
刚才瘴蜢袭击人群的场景太过恐怖，他们大脑一时还无法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直到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反应过来，猛地抱起孩子喊：“快跑啊！再不跑都要死！”
这喊声落下，原本愣着的人瞬间清醒，开始夺命般奔逃。
有人鞋跑掉了也顾不上捡，光着脚在碎石地上狂奔。
有老人腿脚不便，几个年轻人自发架着他往安全区冲。
混乱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孩子的哭喊声、大人的安抚声。
还有人边跑边回头，生怕水里突然窜出东西将自己拖走。
不过短短几分钟，原本挤满人的河岸彻底安静下来。
地面上只剩满地尸体、被踩扁的河灯、散落的手机和焦黑的草屑。
风一吹，河灯残纸打着旋飘向水面，很快被泛着诡异气泡的河水吞没。
汪晓松了口气，余光瞥见身后站着的陈倩倩和林诗涵。
此时，陈倩倩吓得浑身发抖，眼神直勾勾盯着河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诗涵脸色发白，紧紧攥着陈倩倩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屏幕停留在报警界面。
汪晓眉头微皱，刚要开口，远处三道鬼影已到近前。
三个鬼卫级鬼属，分别是浑身裹着锁链的“锁魂鬼”、手持盾牌的“盾甲鬼”，还有速度极快的“影鬼”。
于是，他立刻指着陈倩倩和林诗涵，语气严肃：“你们三个负责保护她们，把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不许出任何差错！”
三鬼异口同声应道：“领命！”
陈倩倩和林诗涵看着眼前的鬼影，莫名安心。
影鬼率先飘到两人身边，声音轻得像风：“跟我们走吧。”
两女齐齐点头。
锁魂鬼和盾甲鬼在两侧护着，影鬼在前引路，慢慢往远处退去。
汪晓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河边树林，才转过身重新看向河面。
此时，更多鬼属已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吊死鬼晃着三米长的麻绳，舌头耷拉到胸口，每走一步麻绳都在地上拖出阴痕。
破面鬼半边脸烂得露出白骨，眼睛亮得吓人，手里攥着鬼气凝成的短刀。
还有几个通过整合刚收编的鬼兵级鬼属，也都挺直身子严阵以待。
不到三分钟，岸边聚集了近三百个鬼属。
一时间，淡蓝色、暗灰色、纯黑色的鬼气在空气中流淌，像一层薄雾笼罩整个河岸。
汪晓不再犹豫，右手猛地一挥，一道暗红光芒冲天而起。
万灵聚魂幡展开的刹那，阴风呼啸，空中云层都被染成暗紫色。
“魂幡在手持令台，聚魂幡动听吾差。速随号令现形骸，莫教迟滞踏尘来！”
念完幡咒，幡旗上的纹路开始发光，暗红色鬼气在空中凝聚成三道鬼影，每一道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周围其他鬼属下意识往后退，不敢抬头直视。
穆桂英长枪拄地，枪尖扎入地面裂出细纹，红绸随杀气翻飞，红甲金纹在狂风中耀目，声含凛然战意：“破天门阵、斩辽将！尔等丑类胆敢来人间界撒野？”
文天祥手按腰间正气剑，剑鞘嗡鸣间浩然正气凝作罡风，逼退周遭浊气，清瘦面容覆着寒霜，目光扫过前方时字字千钧：“生为宋臣，死为忠魂！邪祟扰世，此剑必碎尔等身躯！”
高仙芝落地甲叶铿锵，铜铃震得沙石乱滚，鬼头大刀在掌心一转，寒芒直逼河面，声若惊雷炸响：“守安西十载，胡骑都不敢近！妖物踏界，这刀便饮尽尔等血！”
两道鬼将级气息裹挟杀伐之意横冲，一道鬼师级气息带着阴冥寒气漫延，三股能量交织着压向四周。
汪晓攥紧魂幡，大手一挥，喉间滚出惊雷般的声响，正准备喊“三位随我一同冲阵！今日定要让这些异界邪物有来无回……”
气氛刚上来，裤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清来电显示是叶凌尘的刹那，他冲上头顶的热血骤然泄去，连周遭凝着的杀气都淡了几分。
“汪晓，我们通过卫星监测到河岸情况，无人机编队已抵达拂晓鬼屋上空一公里处，数量共计十二架，均配备高热火焰喷射装置，能有效灼烧异界生物躯体。”
汪晓抬头看向天空，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快速靠近。
很快，十二架无人机悬停在河岸上空，机身下方的火焰喷射口预热，泛着橘红色的光。
他再看向河面，原本浑浊的河水开始翻滚，像是有东西在水下搅动。
紧接着，数十只形似蝴蝶的生物从水里钻了出来。
这些生物的翅膀是透明的，却不是普通蝴蝶的膜翼，而是类似骨头的材质，骨缝里跳动着淡蓝色火焰。
翅膀扇动时，飘出细密的蓝色粉末，粉末落在水面上，瞬间泛起一层白沫。
枝枝的声音在脑海里快速响起，“宿主，这是‘噬魂蝶’，来自异界的低阶昆虫科生物，极其危险！它们翅膀上的‘噬魂粉’对魂魄有克制效果，一旦接触，轻则削弱魂体，重则魂飞魄散！而且它们飞行速度极快，擅长群体攻击，普通鬼兵级无法应对！”
汪晓点头表示明白，刚想提醒众鬼避开粉末，又有数十只昆虫科生物从河水中飞出，挥舞翅膀发出“嗡嗡”声。
待它们靠近，汪晓看清它们的样子。
它们长得像蜜蜂，却比普通蜜蜂大好几倍，身体泛青黑色，翅膀透明，尾部有一根两寸长的尖针。
针尖挂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滴在地上时，地面瞬间被腐蚀出小洞。
枝枝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这是‘蚀骨毒蜂’！它们尾部尖针带着毒，毒性极强！只要被刺中，都会被毒素腐蚀躯体。主要擅长俯冲攻击、喷吐毒雾！”
听到讲解，汪晓眉头紧锁。
异世界生物连昆虫都如此厉害，若有更高阶生物穿过通道来到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他赶忙大喊：“众鬼注意！水中出来的‘噬魂蝶’，翅膀粉末克制魂体，沾到轻则弱体、重则魂飞！还有‘蚀骨毒蜂’，尾针带毒，被刺中即腐躯体！”
这话一出，众鬼都愣住了。
他们本就是魂体，噬魂蝶的粉末专克魂躯，蚀骨蜂的毒液连躯体都能腐，这哪是战场，分明是断魂场！
有几个刚收服的鬼兵级忍不住往后缩，眼底藏着惧意，可再看向汪晓时，这点退缩又压了下去。
身为鬼盟一份子，此刻哪有退的道理？
锁魂鬼突然甩动锁链，铁链砸在地上溅起碎石，“怕什么！我们是鬼，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两个打一个，总能撕了这些虫子！”
话音未落，他率先冲出去，锁链缠向最近的一只噬魂蝶。
然而，那噬魂蝶反应极快，翅膀一振就快速躲开，蓝色粉末簌簌落在锁链上，原本泛着黑气的铁链瞬间失去光泽。
锁魂鬼闷哼一声，赶紧收回锁链。
破面鬼和另两个鬼兵级鬼属扑向一只蚀骨蜂。蚀骨蜂“嗡”地一声俯冲下来，尾针直刺破面鬼胸膛，破面鬼侧身躲开，鬼刀劈向蜂翼，却被另一只突然窜出的噬魂蝶缠住。
蓝色粉末飘到他烂掉的半边脸上，疼得他嘶吼出声，魂体开始虚化。
好在一个鬼卫级同伴及时扑上来抱住蜂身，硬生生将蚀骨蜂按在地上。
破面鬼趁机一刀捅进蜂腹，青黑色汁液溅了一地，那只蚀骨毒蜂才停止挣扎。
可刚解决完这只，又有三只噬魂蝶围上来，他们只能背靠背抵挡。
反观穆桂英、文天祥与高仙芝的战斗，却是另一番景象。
穆桂英长枪一挑，枪尖带着凛然杀气，直接刺穿两只噬魂蝶的骨翼。
蓝色粉末还没飘散，就被枪尖迸发的阳气灼成白烟。
她红绸翻飞，长枪舞出密不透风的枪花，每一次刺出都能挑落一只噬魂蝶。
偶尔有蚀骨毒蜂俯冲过来，她手腕一转，枪杆就敲断蜂尾尖针，动作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文天祥手持正气剑，剑鞘刚拔出半寸，浩然正气就化作无形屏障。
噬魂蝶的粉末一靠近就被屏障冲散。
他剑随身动，剑光闪过，三只蚀骨蜂瞬间被拦腰斩断。
清瘦身影在蜂群蝶群中穿梭，每一剑都带着刚劲。
有几只漏网的噬魂蝶想偷袭他身后的鬼兵，他反手一剑，就将蝴蝶劈成碎片，护住了身后两个鬼兵级鬼属。
高仙芝更显凶悍，鬼头大刀在他手中如臂使指，刀风扫过，七八只噬魂蝶瞬间被斩成粉末，蓝色粉末刚飘起就被刀气卷走。
他甲叶铿锵作响，铜铃震得周围蚀骨蜂晕头转向。
有只体型稍大的蚀骨蜂想从背后偷袭，他头也不回，刀柄往后一撞就撞碎那蜂的脑袋。
青黑毒液溅在甲胄上，只留下一道浅痕，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一时间，现场鬼气翻涌，暗红、暗灰的魂气与噬魂蝶的蓝粉、蚀骨毒蜂的黑毒交织，空气中满是魂体被侵蚀的闷哼和虫子被斩杀的嘶鸣。
河水里的动静依旧没停，浑浊水面时不时翻滚。
有时钻出一只噬魂蝶，扑棱着翅膀加入战局。
有时飞出两只蚀骨蜂，冲向众鬼。
偶尔还会有三五只成群的一起窜出，像永远杀不完的潮水。
就在众鬼渐渐力竭时，上空突然传来轰鸣。
十二架无人机悬停在空中，机身下的火焰喷射口亮起橘红色光，对着河面翻涌处喷出高热火焰。
金色火舌舔舐水面，刚冒头的几只噬魂蝶和蚀骨蜂瞬间被烧成灰烬，河面泛起一层白雾。
很快，无人机火焰弱了下去，显然燃料耗尽，在白沙市执法队远程控制下，缓缓掉头飞向远处。
不多时，远处又传来熟悉的轰鸣，又有十二架无人机赶过来。
这次它们没有停留，直接对着河面的异界通道入口喷射火焰。
火墙围住通道口，刚钻出来的几只虫子瞬间被火海吞没。
汪晓抬头看着交替支援的无人机，心里稍稍安定。
有火力压制，至少能减轻众鬼压力。
可他也清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比普通噬魂蝶大两倍的噬魂蝶突然从河水里窜出，翅膀上的蓝色粉末更浓，扇动时带着淡淡的黑雾。
它径直扑向正在抵挡蚀骨蜂的破面鬼，破面鬼刚想挥刀，就被粉末糊了满脸，魂体瞬间虚化大半，直挺挺从空中摔落在地上。
旁边的锁魂鬼见状，怒吼着甩动锁链缠住那只噬魂蝶，可锁链刚碰到它的翅膀，就被黑雾腐蚀得节节断裂。
枝枝的声音在脑海里急促响起，“宿主，这是噬魂蝶头领，比普通噬魂蝶强好几倍，粉末毒性更烈！鬼卫级完全不是对手，鬼侍级也会陷入苦战。”
汪晓点点头，鬼气开始凝聚，刚想上前支援，穆桂英已经注意到这边。
只见她一个残影，挡住那噬魂蝶头领飞行方向，长枪一挑就刺穿它的翅膀，红绸一卷，将散落的粉末挡开。
仅仅一个照面，就直接将其斩杀。
河面上，新的虫子还在不断钻出，无人机的火焰还在喷射，众鬼的嘶吼还在继续。
虽然每一秒都有鬼被粉末侵蚀、被毒液灼伤，可没有一个鬼后退。
他们是拂晓鬼盟的鬼，不仅忠心，还极度团结，就算魂飞魄散，也绝不会在这些异界虫子面前低头。
就在众鬼渐感吃力时，远处突然卷起三道截然不同的鬼气。
玄月身着红嫁衣，奔袭而来。
她裙摆扫过河面时，暗红鬼火顺着裙角纹路蜿蜒。
严宵踏剑而行，白袍下摆随步伐轻晃，紧随其后。
江影则如一道淡墨残影，几乎看不清实体，显露出半透明轮廓。
所过之处低阶鬼属自发跟上，很快在河岸边缘汇成一股黑色洪流。
显然，他们是在接到汪晓灵魂烙印召唤后，从拂晓鬼盟赶到这里。
玄月莲步轻移，嫁衣上的金线在阴光下泛着冷光。
她抬手摘下头上的凤冠，指尖凝出一缕暗红鬼气，凤冠瞬间化作一柄雕花短刃。
不等噬魂蝶靠近，她手腕轻转，短刃带着鬼火划出弧线。
三只刚扑到近前的噬魂蝶瞬间被火焰裹住，翅膀上的蓝粉还没来得及飘散，就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有只蚀骨毒蜂从侧面偷袭，她裙摆一扬，暗红鬼火顺着裙角飞射而出，精准缠上蜂身。
不过瞬息，那蚀骨毒蜂就被鬼火灼成焦黑。
严宵则更显利落。
他右手搭在剑柄上，脚步轻点地面，身影瞬间窜入蜂群。
“铮——！”
长剑出鞘，剑光如练。
一只噬魂蝶刚扇动翅膀，就被剑光劈成两半。
随后，他手腕翻转，剑光在身前织成密网，转瞬又将七八只噬魂蝶、蚀骨毒蜂拦腰斩断。
江影的动作则快得只剩残影。
他隐在暗处，只在虫群异动时显出身形。
一只噬魂蝶刚想从缝隙溜出战场，他的身影已经从旁闪过。
指尖凝出的鬼刃瞬间划断蝴蝶翅膀，拧断其躯体。
有虫群想抱团冲散防线。
他直接穿梭其中，鬼刃翻飞间，虫尸接连掉落，短短片刻，就清理出一片空地。
外围，鬼兵级、鬼卫级鬼属也迅速展开行动，以异界通道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遇到漏网的噬魂蝶，五六个鬼兵立刻一拥而上，用鬼气缠住翅膀，直接撕扯其躯体。
遇到速度极快且迅猛无比的蚀骨毒蜂，两个鬼卫一组，形成包夹之势。
原本还在肆虐的虫群，在这般前后夹击下，渐渐失去反抗之力。
空中噬魂蝶的数量越来越少，地面的蚀骨毒蜂残肢堆积，河水里刚冒头的虫子，要么被无人机的火焰灼烧，要么刚钻出就被阵中的主战力斩杀。
看着战场局势逐渐稳定，汪晓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
随着天边第一缕微光刺破黑暗，河面那处一直翻滚的异界通道终于有了动静。
浑浊的水面不再冒泡，原本泛着的诡异黑气渐渐消散，通道入口处的漩涡缓缓收窄，最后一声轻响，水面恢复平静。
汪晓盯着河面看了半晌，确认再没有噬魂蝶或蚀骨毒蜂钻出来，才长长舒了口气。
战场早已没了之前的厮杀声，只剩下鬼火灼烧虫尸的余响。
地面上，青黑色的蚀骨蜂残肢与噬魂蝶的碎翼堆积成小堆，蓝色粉末被微风卷成细屑，混着鬼气飘向空中，又慢慢散入晨曦。
近一千鬼兵级鬼属折损过半。
几十个鬼卫级鬼属也伤了大半。
有不少魂体虚化的鬼瘫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玄月收起雕花短刃，凤冠重新回到头上，只是嫁衣下摆沾了不少虫尸残骸，暗红阴火渐渐熄灭，露出金线纹路的磨损痕迹。
她走到汪晓身边，声音比平时轻了些：“通道已闭，只是……鬼属折损太多。”
严宵也收了长剑，白袍下摆沾着几滴青黑毒液。
他用鬼气拭去剑上残留的痕迹，剑鞘归位时发出轻响。
汪晓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受伤的鬼属，心里泛起一阵沉意。
这些鬼属跟着他出生入死，如今折损至此，他难辞其咎。
他抬手挥动魂幡，一道淡红色的魂气笼罩住整个战场。
受伤的鬼属们身上泛起微光，魂体的虚化状态稍稍缓解。
“先带受伤的兄弟回盟修养，参与战斗的兄弟论功行赏。稍后等我回盟，所有兄弟进万灵聚魂幡修炼！”
众鬼闻言，原本低落的气息稍稍提振，那些还能动的鬼纷纷上前，搀扶着瘫在地上的鬼，慢慢往拂晓鬼盟的方向退去。
与此同时，河岸另一侧的白沙市执法队也已忙碌起来。
黑色制服的队员们拉起黄色警戒线，将整个河岸围得严严实实。
有队员举着扩音喇叭，对着远处零星观望的人群喊道：“各位市民请注意！拂晓鬼屋因线路问题引发火灾，目前火势已控制，为保障安全，请大家尽快撤离，不要在此停留！”
几个穿便衣的特殊部门人员则在处理游客安抚工作。
对那些亲眼看到虫袭、神色惶恐的游客，他们递上温水，轻声解释：“刚才是鬼屋特效设备故障，加上烟雾弹泄漏，让大家受惊了，我们会给予相应补偿，还请不要外传，避免引起恐慌。”
遇到失去亲人的家属，执法队负责人亲自上前，语气沉重：“很抱歉发生这样的意外，政府会承担所有安葬费用，同时每位家属会收到五十万抚恤金，后续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联系我们。”
家属们虽仍处在悲痛，但在工作人员的安抚和补偿承诺下，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另一边，特殊部门的网络监测组正对着电脑快速操作。
屏幕上，不少短视频平台出现了“白沙河出现奇怪飞虫”“疑似异界生物”的视频，点赞量还在快速上涨。
工作人员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点击“删除”按钮的同时，还会给发布者发送提醒：“您发布的视频涉及不实信息，已依法删除，请遵守网络规定，勿传播谣言，否则将承担法律责任。”
短短半小时，网上相关的视频、帖子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拂晓鬼屋失火”的官方通报。
汪晓站在河岸上，看着执法队有条不紊地处理善后。
玄月、严宵、江影在他身后静静伫立。
晨曦渐渐驱散黑暗，阳光洒在河面上，泛起金色的波光。
若不是地面上残留的虫尸和魂气，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异界生物的入侵。
汪晓深吸一口气，收起万灵聚魂幡。
风卷着河面的潮气掠过脸颊。
指尖残留的魂幡气息还未散去。
虫群嘶鸣的刺耳声响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可眼下这平静的晨光，却像一块温柔的布，轻轻盖住了昨夜的血腥与混乱。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顺着脊椎往上爬。
人类总以为自己是这颗星球的主宰，能掌控火焰与电流，能在网络上清理异见，可面对来自异界的小小虫群，却要全力才能勉强平息。
这世间哪止一场虫袭？
小世界如尘埃散落，大世界似星辰悬于穹顶，宇宙的褶皱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人类从未触碰过的秘密？
在这浩瀚的宇宙间，人类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被圈养在玻璃罩里的观赏品，还是某个宏大棋局里的棋子？
一个念头突然撞进他的脑海，尖锐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或许人不是人，鬼也不是鬼，异界生物也不是异类，就连传说中翻云覆雨的仙神，都只是困在不同维度里的生命体。
就像鱼看不见天空的鸟，蚂蚁不懂人类的城市，那些藏在未知世界里的存在，会不会正用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凝视着这方天地？
他缓缓握紧拳头：这场平息，从来不是结束。
当维度的壁垒出现第一道裂缝，往后只会有更多双眼睛，从黑暗里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