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胡煜呈带着五名铁羽卫终于抵达了这处沼泽边缘的瀑布。湍急的水流在朝阳下泛着血色,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
胡煜呈一声令下,五名妖将立即散开。
鹰面男子双翼一展,锐利的目光穿透水幕;另外两名狼妖现出原形,鼻翼翕动间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剩下两名蛇妖则潜入潭底,细长的信子不断吞吐探查。
胡煜呈自己则取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上符文流转。当他将镜光对准瀑布后的岩壁时,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壁上突然显现出一道细微的剑痕——这是被人以精妙剑术破开的洞府入口。
找到了!鹰面男子一声长啸,铁羽如刀般斩开水帘。众妖瞬间涌入,却只见一个空荡荡的石室,地面上还残留着几滴干透的血迹。
胡煜呈蹲下身,手握泥土中的血迹,脸色骤变,他猛地站起,袖中飞出一道青光将整面石壁轰得粉碎。
碎石飞溅中,露出后方精心布置的隐匿阵法——此刻已经灵力尽失,只剩几道残破的阵纹。
该死!鹰面男子一拳砸在岩壁上,整座山体都为之震颤,这人族老鼠倒是狡猾!
胡煜呈阴沉着脸从怀中取出那枚血色晶石。晶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纹路,中心处一点金光忽明忽暗。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晶石上,同时双手结出复杂的狐族秘印。
以血为引,万里追魂!
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胡煜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七窍中都渗出细血。
但晶石上的金光却骤然凝实,化作一道细线直指东南方向——正是云净天关所在。
他竟敢...胡煜呈擦去嘴角血迹,眼中燃起疯狂的怒火,往人族防线逃!
鹰面男子羽翼上的铁羽根根竖起:追不上了,那边已经靠近天堑关,随时可能遇到人族巡逻队。
胡煜呈死死攥着血晶,直到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他突然狞笑一声:传讯给潜伏在云净天关的.....他声音低得如同毒蛇吐信,让他们,在必经之路上拦下那名修士!
随着这道命令,一道黑羽令箭破空而去。胡煜呈最后望了眼东南方,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有时候,最致命的杀机往往来自背后。
.....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疾驰,让何太叔的法力几近枯竭。当他终于在一片荒芜的赤岩山脉找到落脚点。
这是一处风化严重的岩窟,嶙峋的石柱形成天然屏障,正适合短暂调息。
何太叔背靠岩壁坐下,从怀中取出那张泛黄的灵羊皮地图。
地图上闪烁的光点显示,他此刻正处于妖族大军后方三百里处的断魂岭。从这里向东绕过葬龙渊,再穿过两界山隘口,就能避开正面战场回到人族地界。
至少还要数月路程...他喃喃自语,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迂回的路线。就在这时,贴身收藏的玉盒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这是蛊虫触发的警告,危险正在逼近。
何太叔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玉盒的震动频率越来越急,说明追踪者正在快速接近。他脑海中闪过上次被伏击场景,顿时明白过来:追踪秘术!
远处天际已经隐约可见几个黑点。何太叔不敢耽搁,一口吞下回春丹,顿时浑身经脉如被久逢雨露。法力瞬间恢复三成,他化作一道金色剑光冲天而起,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不止。
在那里!
后方传来鹰面男子尖锐的啸叫。他那鹰眼能看到数千里外的事物,何太叔不用回头,胸前的蛊虫已经疯狂报警。
最可怕的是那道若隐若现的狐族气息——胡煜呈显然用了某种秘法,始终锁定着他的方位。
必须甩掉他们...
何太叔咬牙催动剑诀,五柄本命飞剑在身后结成防御剑阵。前方地图显示葬龙渊就在百里之外,那里终年弥漫的毒瘴或许能阻断追踪。
他强忍经脉因为法力强行加大输出而产生的痛苦,将速度又提升三分,剑光划过天际时,甚至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尾迹。
这场跨越千里的生死追逐,此刻才真正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当胡煜呈带着一众妖将赶到赤岩山脉时,岩窟中只余一缕未散的剑气。玄狐卫首领狐九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尚带余温的尘土,脸色凝重:不超过半个时辰,而且...他鼻翼微动,用了丹药。
胡煜呈闻言身形一晃,连日催动血晶追踪术已让他元气大损。他扶住岩壁才勉强站稳,原本俊秀的狐面此刻惨白如纸,连耳尖的绒毛都失去了光泽。
大人!狐九连忙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急,您的狐火都快熄灭了,再追下去会伤及本源!
他瞥了眼远处面无表情的铁羽卫,压低声音道:黑羽大王那边自有我家大王周旋,何必...
住口!胡煜呈突然厉声打断,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玉瓶。他毫不犹豫地拔开瓶塞,将里面五颗回春丹尽数倒入口中。
一声,玉瓶在他掌心粉碎。随着药力化开,胡煜呈苍白的脸上浮现潮红,他周身萎靡的狐火却骤然暴涨,甚至比全盛时期还要炽烈三分。
他一把推开狐九,再次祭出血色晶石。晶石表面裂痕更深了,却依然忠实地指向东南方向。胡煜呈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晶石上,晶石顿时发出刺目的血光。
狐九看着胡煜呈近乎疯魔的模样,暗自叹息。他比谁都清楚,胡煜呈如此执着并非全因黑羽妖王的威胁——他想得到大王的青睐。
铁羽卫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为首的鹰面男子甚至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他们接到的密令本就是见机行事。若真追到两族交界处,第一个撤退的必定是他们。
胡煜呈化作一道血色狐火冲天而起,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狐九无奈地挥了挥手,带着其余妖将紧随其后。
远在千里外的何太叔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一个不要命的疯子追杀。
四十五个昼夜的生死追逐,让何太叔的身心都已濒临极限。每当他稍作停歇,胸口的玉盒便会发出刺耳的嗡鸣——那是蛊虫,在疯狂示警。
这只以精血喂养的异虫对杀意极为敏感,此刻正不断用尖锐的足肢抓挠玉盒内壁,提醒主人追兵又至。
阴魂不散...何太叔抹去嘴角的血沫,第无数次催动飞剑。
这一个月来,他辗转三万里,穿越七处险地,却始终甩不掉身后如附骨之疽的追兵。
此刻他暂歇的这座无名山峰,已是人族疆域外围的最后屏障。
山下云海翻腾处,隐约可见天堑关的轮廓。何太叔展开地图,指尖在代表安全区域的青色区域上摩挲——只要再向南绕过鬼哭渊,就能彻底脱离妖族活动范围。
至少还要数月...他苦笑着收起地图。这个路线虽然遥远,却能避开所有已知的妖族哨所。
正当他准备取出灵石恢复真元时,玉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蛊虫发出的嗡鸣声几乎刺破耳膜。
何太叔猛地抬头,只见天际线处有血色狐火明灭。他不由露出一丝疲惫的冷笑:真难缠!
本命飞剑应召而出时,剑身已不复往日清光。连续月余的逃亡让这柄伴随他三十年的灵剑也黯淡无光。
何太叔轻抚剑脊,突然咬破手指在剑身上画下一道血符:老伙计,再撑一程。剑鸣如龙吟,载着他冲入云海。往下方山峦间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