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抱着五大包香气扑鼻、红油几乎要渗出来的特辣烤灵虫,心事重重地往回走。脑海里,小朱朱还在持续进行“饥饿轰炸”,但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吃上了。
沈墨那句“近日尽量避开陆执事”像根小刺,扎在她心里。陆执事?那个总是笑眯眯、人缘好得不得了、刚才还“关心”她有没有不适的药园执事?为什么要避开他?难道他和那妖族发丝有关?
【喂!人类!你的二号饲养员都发话让你吃了!你还在磨蹭什么!快回洞府!鸟的肚子在唱空城计了!】小朱朱不满地抗议。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楚清歌有气无力地回应,“小朱朱,你说,沈冰块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陆执事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坏人会把‘我是坏蛋’写在脸上吗?】小朱朱嗤之以鼻,【鸟看那个陆执事笑得像朵喇叭花,心里指不定在琢磨什么坏水呢!还是沈冰块好,虽然冷了点,但给鸟吃的就是好人!】
“你判断好坏的标准还真是简单粗暴…”楚清歌无语。
正嘀咕着,迎面走来几个刚看完比赛的弟子,一看到楚清歌,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楚师姐!楚师姐!刚才擂台上到底怎么回事啊?李师兄那傀儡里真的藏着妖族的东西?”
“我的天啊,太吓人了!执法长老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李师兄真的说他是在山下坊市买的?哪个坊市这么大胆?”
楚清歌被问得头大,抱紧了她珍贵的烤灵虫,生怕被激动的人群挤掉:“呃…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感觉那丝线不太对劲…李师兄确实是那么说的,叫什么‘百宝阁’…”
“百宝阁?我知道那家店!”一个弟子惊呼,“就在山门外清河坊市最热闹的那条街上!掌柜的是个胖胖的,看起来挺和气一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连妖族的东西都敢卖!这是要钱不要命了!”
“执法堂已经派人去抓了吧?这下那掌柜的倒霉了!”
“李师兄也是倒血霉了,贪便宜买了这玩意儿,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弟子们议论纷纷,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兴奋和一丝对李奎的同情。
楚清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疑惑更深了。所有人都觉得李奎是倒霉,是受害者,是被无良奸商坑了。连执法长老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把李奎看管起来,重点去查那个百宝阁。
这看起来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可是…沈墨的警告,还有她自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都在隐隐提醒她,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几根藏在核心处的、会微微扭动的暗红色发丝…那精纯又阴寒的妖气…真的只是一个山下坊市掌柜能弄到并敢拿出来卖的东西吗?
李奎当时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不像装的…但万一,他是装的特别像呢?或者,他自己也真的不知道那核心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楚师姐,”一个弟子好奇地凑近,压低声音问,“你打碎那傀儡核心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更…更那啥的东西?我听人说,好像里面还有别的?”
楚清歌心里一紧,正要含糊过去,另一个弟子插嘴道:“能有什么?不就是些妖族材料吗?难道还能蹦出个活妖来?快别自己吓自己了!”
“就是就是,执法长老都去查了,咱们就别瞎猜了。”
话题很快又转回了对大比后续的猜测和对楚清歌那精准一击的赞叹上。
楚清歌趁机抱着烤灵虫溜出了人群。她快步走回自己的小院,关上院门,才长长舒了口气。
阿甲感应到她回来,从地里钻出个大脑袋,鼻子使劲嗅了嗅:【好香!吃的!】
赤羽则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草窝里,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那红彤彤的油纸包,嫌弃地扭过头:【凡火炙烤之物,毫无灵气,俗不可耐。】但它的尾羽却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楚清歌把烤灵虫放在石桌上,先拆开一包,拿出一条最大的,递到小朱朱专用的食碟里。
【嗷呜!】小朱朱如同饿虎扑食,猛地啄食起来,【幸福!鸟生圆满!】
楚清歌自己却没胃口,她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把擂台上的细节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李奎的辩解…
陆明远的“关心”和引导…
沈墨的警告…
还有那被胎记吸收掉的、极淡的妖气…
她拿出沈墨给的那株静心草,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清凉的气息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沈冰块…”她低声自语,“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她想起沈墨那总是按在剑柄上的手,和他腰间那枚偶尔会莫名抖动的旧剑穗。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他在暗中调查什么,不能打草惊蛇?
而她,阴差阳错地,一丹火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楚清歌看着吃得正香的小朱朱,和眼巴巴望着烤灵虫流口水的阿甲,还有那只明明嫌弃却偷偷用眼角余光瞄着的秃毛鸡赤羽。
她叹了口气,拿起一条烤灵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管他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先吃饱再说!”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清楚,这个“马蜂窝”,她恐怕是已经捅定了。而沈墨,或许就是那个站在蜂窝旁边,既想提醒她危险,又因为某种原因不能亲手处理,只能看着她拿着小棍子瞎捅的…无奈的看蜂人。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