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盘腿坐在她那“豪华兽栏洞府”的杂草堆上,面前摊着一堆“证据”:一小瓶泛着诡异红光的粉末、几片沾着泥巴的叶子、一块亮闪闪的留影石,还有一只正努力想把七彩尾羽翘得更高的小肥鸟。
“所以——”她拿起那瓶红色粉末,对着窗外漏进的月光晃了晃,“林青羽的‘特效修炼丹’,里头真的掺了这玩意儿?”
小朱朱立刻挺起毛茸茸的胸脯,尖声道:“宝光冲天!邪气侧漏!绝对就是它!我小朱朱的寻宝雷达从不出错——除非对方给得太多!”它说着,偷偷用翅膀指了指旁边正在优雅梳理黑色羽毛的赤羽。
赤羽头都没抬,冷哼一声:“凡俗之见。那等污秽之物,光是靠近便令本座羽翼不适。昨日不过一声清啼,便震得她那藏丹的储物袋嗡嗡作响——若非顾忌尔等凡人规矩,本座早一口真火净化了去!”
楚清歌嘴角抽了抽:“是是是,您老人家一口真火下去,估计连林师姐本人带她那堆丹药,外加半个丹房,都能一起‘净化’得连渣都不剩。然后咱就可以手拉手去戒律堂喝茶了。”
“哼。”赤羽傲娇地别过头,用喙叼起一颗楚清歌特制的“微辣版灵谷糖豆”,嚼得嘎嘣响,算是默认。
楚清歌又拿起那几片叶子,这是她安插在药园各处的“线草”们今早拼命扭动着身子递给她的。她集中精神,指尖泛起淡淡绿芒,轻轻触碰叶片。
顿时,几个细碎又焦急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看见啦看见啦!林师姐昨晚又偷偷去后山老地方扔东西!那药瓶子上还有红粉粉呢!”
——“可不是嘛!吓得俺们周边的草都不敢好好喝水了!那味道,又腥又冲,比阿甲半年没洗的脚丫子还上头!”
——“报告老大!俺、俺还趁风大,偷偷沾了一点儿那红粉粉在身上!给您取证!”
——“楼上的兄弟够拼啊!今晚的月光浴名额让给你了!”
楚清歌:“……”
她哭笑不得地放下叶子,对眼巴巴看着她的两只鸟和一只有些打瞌睡的穿山甲说:“草木证言,一致通过。林青羽确实在后山丢弃过含有这种红色粉末的丹药包装。还有位草兄舍身取义,沾了点回来。”她指了指玉瓶里那额外多出来的一点点粉末。
阿甲被点名,迷迷糊糊抬起头,用爪子揉了揉鼻子:“啊?开饭了?有烤虫吗?”
楚清歌扶额:“吃吃吃,就知道吃!正说到关键处呢!”她拿起那块留影石,输入一丝灵力,上面立刻浮现出模糊但能辨认的画面——正是林青羽某个装丹药的锦囊角落,沾染着些许不起眼的红色痕迹,与玉瓶中的粉末极其相似。
“这是沈师兄‘友情赞助’的留影石,虽然没直接拍到林青羽往丹药里加料,”楚清歌摩挲着冰凉的石头表面,“但这角落里的残留物,加上之前小朱朱锁定她储物袋时那冲天的‘宝光’和‘邪气’……”
小朱朱立刻抢答:“就是我锁定的!没错!闪得我眼睛都快瞎了!比膳堂大师傅藏起来的百年老卤蛋还亮!”
赤羽终于施舍般地把目光投过来,金红色的瞳孔里满是嫌弃:“低阶血晶,混杂了劣等怨魂之力,粗糙至极的炼制手法。也就骗骗那些急功近利、心志不坚的蠢货。”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把所有证据往中间一推,身体前倾,目光扫过她的灵兽小分队:“所以,草木看见了,我感知到了恶心反胃,赤羽大佬认证了其污秽本质,小朱朱的寻宝天赋锁定了源头,沈师兄的‘高科技’产品提供了间接影像证据……”
她一拍大腿,猛地站起来:“实锤了!林青羽绝对在她的丹药里掺了这种诡异的血晶!”
阿甲被吓了一跳,瞬间缩成一个球,又从球里探出脑袋:“所以……能开饭了吗?打架前得吃饱才行。”
楚清歌被它逗乐了,弯腰用力揉了揉它冰凉的鳞甲:“打!必须打!不过不是用爪子打,是用道理和证据打她脸!”
她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她不是仗着自己是丹峰天才,拥趸众多,横行霸道吗?不是喜欢用丹药收买人心、栽赃陷害吗?这次,我就要在她最得意的领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那层光鲜亮丽的皮扒下来!”
小朱朱兴奋地扑棱着翅膀:“主人威武!扒她皮!抽她筋!让她克扣我的灵虫份额!”
赤羽瞥了楚清歌一眼,淡淡道:“可需本座压阵?一声啼鸣,保管让那些宵小之辈心胆俱裂。”
“别别别!”楚清歌连忙摆手,“您老一开口,场面容易失控。到时候就不是揭发,而是灭口了。”她可不想事后被宗主请去喝茶,罪名是“纵鸟行凶,毁灭人证”。
她拿起那瓶血晶粉末,小心地收好,又将留影石揣进怀里。
“明天,”她语气坚定,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正义感,“就在丹房外面,人最多的时候,我要当众问问她,这丹药里加的‘独门秘方’,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洞府内,少女眼神亮晶晶,摩拳擦掌;肩头的七彩朱雀叽叽喳喳,出着各种“蔫坏”的主意;地上的穿山甲似懂非懂地点头,只想着一会儿能加餐几只烤虫;而角落里傲娇的神凤,则优雅地整理着它那身日益乌黑亮丽的羽毛,仿佛只是准备去看一场无聊的热闹。
但楚清歌知道,这不是热闹。
这是她收集了所有碎片,最终拼凑出的真相。有草木的低语,有灵宠的感应,有同伴的无声支持,更有她自己那绝不任人欺侮的决心。
林青羽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些捷径,走不得;有些黑心丹,吃不得!
“不过……”楚清歌兴奋劲儿过去一点,摸着下巴,又坐回草堆,“咱们得计划计划,怎么当众揭穿,才能效果最大,且让她无法抵赖。”
小朱朱立刻跳到她膝盖上,小脑袋昂得高高的:“这我在行!主人你看啊,首先,得选人多的地方!就丹房外面那广场,每天辰时三刻,那帮内门弟子排队领丹药的时候,人最多!保证一嗓子就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赤羽慵懒地掀了掀眼皮:“何必如此麻烦?待她服用那丹药后,灵力虚浮、心性躁动之时,本座略施威压,她自会原形毕露,甚至丑态百出。”语气里满是“尔等凡人就是效率低下”的优越感。
楚清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林青羽正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突然被一股恐怖威压按倒在地,脸色扭曲,灵力暴走……嘶,画面太美,估计戒律堂长老的心脏受不了。
“大佬,咱温和点,温和点。”楚清歌赶紧顺毛,“咱们是去讲道理的,不是去掀桌子的。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无可辩驳,这才够爽嘛!”
阿甲终于消化完了“即将打架”和“可能加餐”之间的联系,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楚清歌的裤脚:“主人,那我干嘛?我……我到时候把她站的地板挖空?让她当众摔一跤?先来个下马威?”它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眼睛亮晶晶地等待表扬。
楚清歌哭笑不得地摸摸它的头:“阿甲真乖,不过不用。你呢,到时候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展现出你‘真龙后裔’的威武气势!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想动手,你就往我前面一站!你这身板,这鳞甲,光是看着就很有安全感!”主要是怕它真去挖地,到时候证据没亮出来,先因为破坏公物被罚了。
阿甲似懂非懂,但听到“威武气势”和“安全感”,立刻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大只更凶猛一点,虽然配合它那憨厚的眼神,效果有点跑偏。
“最关键的是证据呈现方式。”楚清歌拿出那瓶血晶粉末,蹙眉,“这东西光看着诡异,但怎么让大家都知道它有问题?总不能我拿着瓶子喊‘这东西有毒’吧?林青羽肯定会反咬我一口,说我诬陷,甚至说我调包。”
小朱朱眨巴着黑豆眼:“让赤羽大佬对着它喷点火?它一烧肯定冒黑烟,还有怪叫!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赤羽:“……本座的真火是用来净化邪祟的,不是给你当检测工具的。”何况对着这么一小瓶低阶玩意喷火,实在有失身份。
楚清歌眼睛却是一亮:“诶!等等!小朱朱你提醒我了!不一定用火,可以用别的反应啊!”她猛地看向自己洞府角落里那些花盆——里面种着几株她用来试验药性的低阶灵草。
“通灵之体告诉我,这血晶让草木感到恶心排斥,那如果……”她拿起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几乎肉眼难辨的一点点粉末,用灵力包裹着,靠近一株生机勃勃的凝露草。
粉末尚未触及叶片,那株凝露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起来,叶片迅速发黄、打蔫,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甚至还微微颤抖着,传递出极度恐惧和厌恶的情绪。
“看!”楚清歌指着那瞬间“病入膏肓”的凝露草,“这反应够明显了吧?比什么检测法术都直观!”
小朱朱哇了一声:“死、死了?这么厉害?”
阿甲缩了缩脖子:“这粉粉好可怕……”
赤羽矜持地点评:“反应尚可。邪秽之物,生机克星。”
楚清歌满意地看着那株暂时被她用灵力护住心脉、没真死透的凝露草:“明天,我就找个机会,让林青羽自己拿出一颗丹药,或者当众取一点她丹药的粉末,用这方法一试!众目睽睽之下,看她怎么狡辩!”
她又掂了掂手里的留影石:“再加上这个,还有我‘线草’们的证言——虽然别人听不懂草说话,但我可以复述嘛!多重证据,砸也砸晕她!”
计划大致敲定,楚清歌感觉心里更有底了。她给那株英勇献身的凝露草浇了点掺了沈墨泡脚水的灵泉(希望能救回来),然后开始给小分队分配任务。
“小朱朱,明天一早你就去丹房广场蹲着,时刻锁定林青羽的位置和她的储物袋,一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保证完成任务!报酬是十串特辣烤虫!”
“赤羽,您老人家就坐镇后方,气场全开!主要是镇场子,防止有人不开眼想动武。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口,也别喷火!”
“……本座知晓了。”(潜台词:真麻烦)
“阿甲,你就跟着我,当好我的贴身保镖!眼神要凶!姿势要帅!”
“吼!”(努力做出凶狠表情,但更像在卖萌)
安排好一切,楚清歌深吸一口气,看着洞府外渐暗的天色。
明天,注定不会平静。
但她一点也不怕。
毕竟,她可不是一个人。她有能寻宝能闹腾的鸟,有能防御能挖洞的穿山甲,有能喷火能毒舌的神凤,有能提供技术支持和……呃,泡脚水的邻居师兄,还有一整片药园愿意为她提供情报的草木朋友。
以及,一个坚信自己正在做正确事情的、睚眦必报的决心。
“林青羽,”她低声自语,嘴角弯起,“准备好迎接你的‘大型社死现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