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趁热打铁,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丢丢,带着点循循善诱:“楚清歌,目光要放长远!区区一瓶上品灵液算什么?待本座神羽恢复,威能尽显,带你纵横秘境,搜刮天材地宝,区区灵液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这叫前期投资!战略储备!懂不懂?”它秃尾巴尖得意地晃了晃,“况且,本座这玄羽战甲,寻常灵液还入不得眼!也就你这瓶寒潭凝露,勉强……堪堪够格罢了!”
楚清歌看着赤羽那副“你不给我灵液就是耽误我恢复就是置大家于险地就是目光短浅”的欠揍模样,再看看它身上那几片沾灰带土的黑毛,又气又无奈。跟这鸟讲道理?那是对牛弹琴!不,是对凤凰弹棉花!
“行行行!给你!给你!”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一脸肉疼地从储物袋最深处摸出那个小巧的寒玉瓶。瓶身冰凉,触手生寒,里面盛着小半瓶如同月华凝聚的乳白色灵液,散发着纯净清冽的气息。“省着点用!敢浪费一滴,我把你剩下这几根毛全拔了烤串儿!”她恶狠狠地威胁,把瓶子递过去。
赤羽绿豆眼瞬间亮了,像两颗贪婪的小星星。但它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保持着神兽的“优雅”姿态,用翅膀尖矜持地……一把将玉瓶薅了过来!
“哼,算你识相。”它哼了一声,迫不及待地用鸟喙撬开瓶塞。一股精纯的寒意混合着浓郁的灵气瞬间逸散开来,让整个洞府都清新了几分。
赤羽陶醉地深吸了一口灵气,然后,它开始了它的“神圣养护仪式”。
只见它先是煞有介事地走到洞府中央一块相对干净平整的地方,如同要举行某种古老祭祀。接着,它小心翼翼地将寒玉瓶放在面前,然后……开始极其认真地梳理它那几片黑羽!用鸟喙一根根地捋顺,那专注劲儿,比楚清歌画符时还认真百倍,仿佛在进行一项关乎宇宙和平的伟大工程。
“……”楚清歌和小朱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朱朱连委屈都忘了,绿豆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瓶散发着诱人灵气的凝露,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终于,赤羽觉得它的“战甲”达到了完美的待养护状态。它庄重地叼起寒玉瓶,绿豆眼里满是虔诚(和对灵液的渴望)。它先是小心翼翼地、用鸟喙沾了一丁点乳白色的灵液,然后极其轻柔、极其郑重地涂抹在它翅膀上一片最“显眼”的黑羽根部。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又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仪式感。涂抹完一处,它还歪着脑袋,对着并不存在的镜子仔细端详一番,仿佛在欣赏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嗯……此等凡液,虽不及上古神泉,倒也……勉强入口。”赤羽一边涂抹,一边还故作高深地点评,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和越发急促的动作,暴露了它内心的急切。
楚清歌看着它那副明明馋得要死还要装模作样的德行,额角青筋又开始“突突”直跳。她强忍着把这鸟和瓶子一起扔出去的冲动,咬牙切齿:“死鸟!你是在‘保养’还是在‘品鉴’?快点!再磨蹭我真拔毛了!”
“聒噪!养护之道,贵在心诚手稳!岂能如同凡夫俗子般急躁?”赤羽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但动作明显加快了不少。它叼着玉瓶,开始“吨吨吨”地往自己的黑羽上倾倒!
是的,倾倒!不是涂抹!
乳白色的珍贵灵液,如同不要钱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浇在它那几片黑羽上!瞬间,黑羽被浸湿,在洞府略显昏暗的光线下,那黑色仿佛更加深沉幽暗,隐隐流动着一种金属般的光泽。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浇上去的上品灵液,并没有像普通液体那样顺着羽毛流下滴落,或者被羽毛吸收后变得湿漉漉。它们接触到黑羽的瞬间,仿佛遇到了某种贪婪的海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消失!
不是蒸发,而是真真切切地被“吸收”了!
黑羽表面依旧干爽,甚至连水痕都几乎没有留下,只有那幽暗的光泽似乎更加深邃了一分,隐隐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厚重感。而那瓶原本有小半瓶的寒潭凝露,就在这短短的几息之间,水位线“唰”地下降了一大截!
“嗝……”赤羽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鸟喙边缘甚至逸散出一丝极其精纯的灵气白雾。它眯起绿豆眼,整只鸟都散发出一种泡了温泉般的舒坦和餍足,秃尾巴都惬意地微微晃动起来。“唔……马马虎虎,尚可入口。此等凡液,倒也勉强能滋养本座战甲一二分威能。”
楚清歌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那价值不菲、准备冲击瓶颈用的保命灵液啊!就这么被这死鸟当洗澡水给“吨吨吨”了?!
“赤!羽!”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饿虎扑食就冲了上去,“你个败家玩意儿!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的灵液!我的!!”
“放肆!”赤羽反应贼快,叼着剩下的小半瓶凝露“嗖”地一下窜上房梁,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气急败坏的楚清歌,绿豆眼里满是得意和满足,“本座养护战甲,乃是正途!岂容你无理取闹?再者,”它优雅地(自认为)梳理了一下刚刚“保养”过、光泽似乎更盛的黑羽,“你没发现本座的战甲更加威武,防御力更上一层楼了吗?这难道不值你那点灵液?”
楚清歌气得跳脚:“值个屁!我看你是毛没长几根,脸皮倒是越来越厚!瓶还我!剩下的还我!”
“哼,到了本座手里的东西,还想拿回去?”赤羽嗤笑一声,把玉瓶护在翅膀下,“做梦!这点灵液,还不够本座塞牙缝的!楚扒皮,赶紧再去弄几瓶更好的来!要极品!要千年份的!下次养护,本座要沐浴!”
“沐浴?!我沐浴你个秃毛鸡!”楚清歌彻底抓狂,抄起旁边一把扫帚就朝房梁上扔去,“你给我下来!把瓶子还我!”
赤羽灵巧地躲开扫帚,得意地在房梁上踱步,还不忘继续刺激:“恼羞成怒?无能狂怒?楚扒皮,你格局太小!待本座神羽尽复,带你吃香喝辣……”
一人一鸟在洞府里再次上演鸡飞狗跳的追逐战,小朱朱缩在角落,看看暴怒的楚清歌,又看看房梁上得意洋洋的赤羽,再看看自己灰扑扑的羽毛,委屈地“咕”了一声,默默把脑袋埋得更深了。鸟生艰难,寻宝不行,连灵液都混不上一口……
没人注意到,在赤羽刚刚“吨吨吨”浇灌灵液时,它背部一片黑羽的根部,曾极其短暂、极其微弱地,闪过一丝比发丝还细的、近乎妖异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如同错觉,瞬间就被黑羽本身更加幽深的光泽所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片被重点“光照”过的黑羽,在洞府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其他羽毛更厚重、更……沉凝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