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王执事吞下那颗淡青色丹丸的瞬间凝固了。
盘旋的百鸟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即将爆发的能量,鸣叫声陡然停歇,无数双或好奇、或警惕、或懵懂的鸟眼,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油光水滑的胖子身上。
王执事咂巴咂巴嘴,绿豆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似乎在品味那丹药的味道。“嗯?怎么……没什么味儿?”他疑惑地咕哝了一句,随即脸上露出被戏耍的暴怒,“好啊!楚清歌!你果然……”
狠话还没撂完!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他身体内部的巨大嗡鸣,毫无征兆地炸响!以王执事那肥胖的身躯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青色的气流如同被压抑了千百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噗——!”王执事身上那件糊满泥浆、沾着黑羽的“限量版”执事袍,首当其冲!如同被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碎布条!露出了里面同样油腻、此刻却如同吹气球般迅速鼓胀起来的雪白里衣!
“呃啊——!!!”王执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狂喜!他那颗油光锃亮、顶着大包的脑袋猛地向上扬起,绿豆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一股磅礴的、精纯的、远超他平日驳杂气息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体内经络中疯狂奔涌、冲刷、扩张!
他周身逸散出的灵气波动节节攀升!
炼气九层……炼气十层……炼气大圆满!
瓶颈?那层困扰了他近十年、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练气到筑基的壁垒,在这股狂暴而精纯的草木灵气的冲击下,脆弱的如同窗户纸!
“啵!”
一声只有王执事自己能“听”到的、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在他识海中清晰响起!
轰——!!!
更加狂暴的青色气浪以他为中心炸开!将周围的泥浆、碎叶、甚至几片离得近的海棠花瓣都猛地推开!他脚下松软的泥地,硬生生被这股气势压出了一个浅坑!
筑基!货真价实的筑基期灵药!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执事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力量感,感受着丹田气海处那团凝实旋转的液态真元,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疼痛、愤怒和贪婪!
他猛地张开双臂,仰天狂笑,笑声如同破锣,震得头顶盘旋的鸟儿都惊飞了一片:“成了!成了!哈哈哈!我王富贵!终于筑基了!筑基啊!哈哈哈!天不负我!天不负我王富贵啊!!!”
他笑得浑身肥肉乱颤,脸上涕泪横流也顾不得擦,整个人沉浸在一步登天、鲤鱼跃龙门的巨大狂喜中,忘乎所以。
“楚清歌!看到没有!本执事筑基了!哈哈哈!你那破丹……呃?等等!”狂笑中的王执事似乎才想起什么,猛地低头,绿豆眼死死盯住楚清歌,里面燃烧着一种混合着极度兴奋和贪婪的火焰,那眼神比之前索要灵石时更加炽热百倍!“你的丹!快!再给本执事来十颗!不!一百颗!本执事重重有赏!不!本执事收你为徒!亲传弟子!以后在药园横着走!”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咆哮着,一边激动地手舞足蹈,张开双臂,似乎想冲过来抓住楚清歌。然而,就在他这忘情一挥手、身体激动地向前一挺腰的瞬间——
“嘎嘣!”
一声清脆的、如同琴弦绷断的异响,极其突兀地从他腰间传来。
时间……再次凝固了半秒。
王执事狂喜的表情僵在脸上,手舞足蹈的动作也顿住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
那里,一根原本就饱经风霜、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之重的、由劣质妖兽皮鞣制而成的裤腰带……在主人刚刚突破筑基、力量暴涨、情绪极度激动、外加身体剧烈扭动、以及它本身年久失修等多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
它!
终于!
不堪重负!
彻底!
崩!断!了!
“嗖——啪嗒!”
断裂的裤腰带如同一条获得了自由的死蛇,软绵绵地从王执事那突然失去束缚、迅速向下滑落的肥大裤腰上脱落,掉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紧接着……
“滋啦……”
布料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清晰可闻。
王执事那身同样被突破时的灵气撑得鼓鼓囊囊、早已紧绷到极限的雪白里裤……在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裤腰带)的束缚后,在重力这个无情法则的作用下……
如同山体滑坡般!
毫无阻碍地!
顺着他那两条白花花、肥腻腻、汗津津的大腿……
一路畅通无阻地……
滑!落!到!了!脚!踝!
一阵带着泥腥气和……某种不可描述气味的夜风,温柔地拂过王执事那突然暴露在清冷月光和无数鸟眼注视下的、只穿着一条大红底裤(还破了个洞)的、白花花、肥嘟嘟、颤巍巍的……下半身。
世界……
死一般的寂静。
盘旋的鸟儿忘记了鸣叫。
赤羽的金色眼瞳瞪得溜圆,小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海棠叶上的小朱朱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惊得回光返照,虚弱地“啾?”了一声。
楚清歌:“……”
她默默地、极其迅速地抬起沾满泥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太辣眼睛了!这打脸效果……过于立竿见影!过于惨烈!过于……有味道了!
王执事脸上的狂喜,如同被泼了一盆零下百度的液氮,瞬间冻结、碎裂、然后化为无尽的羞愤和惊恐!那张油腻的胖脸,在短短一息之间,经历了从狂喜的赤红,到懵逼的惨白,再到羞愤欲死的猪肝色的剧烈转变!
“啊——!!!”一声比刚才突破时更加凄厉、更加惨绝人寰、充满了极致羞耻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王执事如同被踩了尾巴又泼了开水的肥猫,猛地原地跳起三尺高!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提溜他那滑落到脚踝的裤子!
然而,突破筑基带来的力量还没完全掌控,加上羞愤交加,手抖脚软……
“噗通!”
“哎哟!”
他非但没能提上裤子,反而左脚绊右脚,以一个极其标准的、白花花肉浪翻滚的“狗啃泥”姿势,再次重重地拍在了泥泞的地面上!而且这次,是脸朝下!
更绝的是,在他扑倒挣扎的过程中,那条断裂的、沾满泥浆的劣质裤腰带,被他慌乱挥舞的手臂猛地甩飞了出去!
那裤腰带在空中划出一道……呃……不怎么优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啪”地一声,挂在了不远处——一座建造得格外气派、琉璃瓦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恢弘大殿的……最高处的屋脊兽角上!
那条沾着泥点、破破烂烂的裤腰带,就这么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地垂落下来,像一面宣告着某种社死荣耀的……破败旗帜。
恰在此时,一道清冷而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的声音,自那大殿的阴影中传来:
“嗯?何人在此喧哗?扰人清修?”
随着话音,一道颀长挺拔、身着素白道袍的身影,缓缓从殿门阴影中踱步而出。月光洒落,映出来人一张清癯俊朗、看不出具体年龄的面容,长眉入鬓,眼神深邃如寒潭,气质出尘,正是玄天宗宗主——云衍真人!
云衍真人甫一出现,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扫过一片狼藉的药园废墟,扫过满地扑腾的鸟儿,扫过捂着眼睛的楚清歌,扫过地上那只秃毛带黑气的小鸟(赤羽),扫过海棠叶上气息奄奄的小红毛球(小朱朱),最后……他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了那座代表宗门威严的主殿屋顶上。
那条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沾着泥点的、破破烂烂的裤腰带。
云衍真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挑动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困惑”和“荒谬”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那条迎风招展的“彩旗”。
然后,在所有人(鸟)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的死寂中,在刚从泥地里挣扎着抬起头、露出半张沾满泥浆、写满惊恐和绝望的胖脸的王执事,那如同等待末日审判的目光注视下……
云衍真人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
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清冷月辉般的剑气,自他指尖无声射出。
“咻!”
剑气精准无比地掠过屋脊兽角。
那条沾泥带垢的裤腰带,应声而断,飘然落下。
云衍真人伸出另一只手,动作随意而优雅地,凌空接住了那条断掉的裤腰带。他低头,目光落在手中这条代表了王执事毕生(裤生)耻辱的证物上,又抬眼,平静无波地扫了一眼地上那个白花花、抖索索、恨不得钻进泥地里的身影。
沉默,是今晚的药园废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云衍真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王执事。”
“你这彩旗……”
“不错。”
“噗——!”
刚刚挣扎着坐起来的王执事,闻言猛地喷出一口老血,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再次向后倒去,彻底人事不省。
楚清歌捂着眼睛的手指缝,悄悄张开了一条缝,看着这峰回路转、精彩绝伦的一幕,再看看宗主手里那条迎风……呃,不,是静静躺着的裤腰带,嘴角疯狂抽搐。
这打脸……效果拔群!宗主大人,您这补刀……真乃神之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