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这居然是真的。”他颤抖着,一双眼睛通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蒋老爷子终于看到了蒋家翻身的希望。
大当家成了都尉,黑风寨不说全体上下一跃成为将士,至少侄儿那几十个人能跟着鸡犬升天。
远杰只要肯干豁得出去,总能往上升,蒋家的七星针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这么一想,蒋老爷子看黎知意的眼神瞬间变得羞愧,“丫头,老夫很羞愧,老夫承认,在没看到任命书之前想法狭隘了。”
没想到大月的陛下胸襟竟然会如此宽广,不拘泥年龄性别,只要有能力,都能得到重用。
思及至此,他对自家侄儿又多了一份信心。
黎知意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她眉骨微挑,“知道你狭隘了,故意把我药换成比我命都苦的,赶紧给我换回去。”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蒋老爷子就后悔了,连忙回到刚才的话题,“老夫看轻你的身份性别,你不生气吗?”
黎知意咬牙,声音洪亮,“那药苦得老子舌头都快掉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知道!?”
一口喝下去感觉命更苦了。
停顿了一会,她满不在乎的说,“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的绿豆大的小脑只能看到这一点也很正常。
估计没吃过我拳头的人个个都跟你一样的想法,如果每个人都要去计较,那我不得气死,一天净生气了。”
女子在这世道上本就艰难。
不说现在了,就说她以前,上级既担心她恋爱,又怕她不恋爱。
一旦在职场上遇到女霸总或者高级女领导,背后都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至少如眼前这个老头一般,坦坦荡荡的说出来道歉,她反而没那么反感。
两人听到她理直气壮的说没吃过她拳头都人都是一样的想法,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
蒋老爷子更是无语,他是没吃过她的拳头,但他亲眼见过啊!
凶名在外的土匪在她手上跟闹着玩儿似的,一拳打飞一个。
蒋老爷子咂吧两下嘴,由衷地感慨,“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活得竟然这般通透,老夫佩服。”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了,老的打不得还打不得小的么。”稍顿一下,黎知意又道,“我要的迷药都做好了吗?过两天应该要用。”
话音未落,两人心头一跳。
“好了。”蒋老爷子语气担忧,“丫头,你又要去烧西狼大营了么?我听那不孝子说西狼最近又添了兵力,似乎是想一鼓作气拿下瓮城。”
烧掉的人补回来了不说,最近围在瓮城下的营帐比没烧之前还要多。
秦宏语气沉重,应道,“瓮城应该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话,是对着黎知意说的。
在山上都看见了,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烧了,西狼目前应该在搭建新的桥,等新桥搭建完毕,下一步便是撞城门了。
说到这个,黎知意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渺小,她抵挡不住千军万马。
“你祖父还有多久才能到瓮城?你确定会到瓮城?不会去其他城池吧。”问这话,只是在确定援军到达的时间。
她打算带黑风寨的人去拖西狼人一段时间,至少拖到援军到达。
只是这样做有一个弊端,当西狼人意识到在拖延时间,也许会反扑得厉害,届时,瓮城若是没有援兵,只会死得更快。
“大概五六天。”秦宏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会,西狼在瓮城的兵马最多,依照祖父的性子,只会选择瓮城。”
他了解祖父,此次带兵出征,只有两条路,凯旋或战死沙场,所以他断定,祖父一定会来西狼兵马最多的瓮城。
黎知意咧嘴,欣慰一笑,“行,有你这句话本都尉就放心了。”
不然到时候她怕手段太下作,西狼会气疯像条疯狗一样乱咬。
见她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秦宏脸上爬满了期待。
“都尉大人,您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秦宏没发现,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感情。全是崇拜。
两个人的年龄仿佛对调了一般。
“这是自然,拖住西狼几天还是不成问题的。”黎知意都语气异常笃定,听得两个人心里暖暖的。
尤其是秦宏,更是觉得这是都尉这个官职带来的回报。
早知道她这么厉害,上次见到她就应该带回去供起来,说不准现在追着西狼的人是他们了。
光是想想,秦宏就已经怄得捶胸顿足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我能去吗?”问这话时,秦宏有些局促,这些天他看到了黑风寨土匪们的训练,大受震撼,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不是土匪们的对手。
果不其然,遭到了黎知意的果断拒绝,“你不行,我们这次没那么快回来。”顿了顿,她的视线落在秦宏的胳膊上,“你胳膊上的伤还需要换药拆线。”
看在秦宏帮她弄了个都尉的份上,说话特意委婉了一点,没直接说是怕他身手太菜拖后腿儿。
“拆线?那怎么拆?”蒋老爷子有些惊讶,缝了还要拆啊?
你还真当缝衣裳呢,黎知意心道。
她说,“嗯,等伤口长好些,拿剪刀剪了扯出来就是。”
“真的吗?我还以为这线要永远留在我肉里,看着挺吓人的。”秦宏拍着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功勋,可他的这个不是伤疤,是两条丑陋的大蜈蚣。
他媳妇最喜欢他身体了,也不知道留疤了她还喜不喜欢。
“丫头,这伤口缝合术,我以后还能用来缝别人吗?”蒋老爷子心里既高兴又忐忑,这么好的技艺他怕这小丫头不愿意。
就像蒋家的七星针一样,只传蒋家嫡系。
但他想,大月马上有一场恶战,伤员会不计其数,若是能将这缝合术用在伤员上,那伤口感染会降低许多,伤口愈合得快。
等侄儿跟着都尉大人下山打仗,他是一定会去军营,保护侄儿,也为大月尽一身绵薄之力。
秦宏闻言,也是满脸期待。
“可以。”黎知意答应得痛快,又提醒道,“针线缝之前,最好在烫水里滚一下最好,可以预防因针线不干净导致伤口感染,针用过后最好擦干水分,放在通风的地方,以防生锈。”
这一点,连蒋老爷子都没有想到,他想着洗干净了便好。
“这又是为何?”蒋老爷子不明白。
黎知意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人被镰刀或者锄头伤了,七八天后人没了。”
她懒得去解释什么是细菌感染什么是破伤风,用这种直观的问法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问题。
两人闻言,仔细想了想,蒋老爷子沉默片刻,面色有些凝重,“有。”
几年前有个寨里有个孩子贪玩,拿了家里的镰刀出去砍草玩,不小心砍到了自己大腿。
他看了,问题不大。
可没过几天,那孩子先是风寒,后是高热不退,短短几天时间便没了。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的医术,近两年才稍微好些。
黎知意解释道,“那是因为镰刀锄头上面有铁锈,粘上人会生病,就跟风寒差不多,治不好。”
她不希望这种事以后出现在手下的将士身上。
蒋老爷子恍然,困扰自己好几年的问题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他再次感叹道,“丫头,你懂得可真多。”
“可别算在我头上,我也只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罢了。”黎知意连忙打住,她对医术一窍不通,最多懂些急救知识和医学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