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雾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把自己眼瞎心盲在心里骂了上百次,才阴着一张脸迈进自己家大门。
“知雾,你上哪去了?我回来了,也找不到你人。我看你是有了外心,不想要我和这个家了。”孟景生向她走过来,先发制人。
“你不知道我上哪去了?”杨知雾冷笑。
“啊?难道你去我妈家找我了?”孟景生笑得亲切,上前拉住她手,“我就知道知雾你是离不开我的。果然,还是知雾老婆你最好了。”
恶心死她了。
杨知雾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孟景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被人抓包后,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的?
她想过孟景生肯定会回家,只是没想到,他敢立刻马上就回来。她以为他肯定会先找地方躲起来,等到她气消了再回来。然后来个死不承认,把此事揭过。
她还是低估了他的不要脸。
她用力抽出手,冷声道,“孟景生,你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生产队干活。不挣工分,这一大家子人吃什么。”
“哎呦!”孟景生惨叫一声,一把按住心口位置。
“知雾,你好狠的心。我前几天被你气的心口一直疼,到现在都没好。”
他可怜兮兮,一副西心子捧心的柔弱模样,要是放在从前,杨知雾早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肯定会立刻把他扶到屋里,让他上床躺下。怕他着急上火,还会温声软语的安慰他,告诉他好好歇着,她也能挣工分,也能养家。
但是,这次她不会了。
她似笑非笑,伸手抚上他胸口。
“很疼吗?”
“嗯,疼得都不敢呼吸。知雾,我好难受。”从前这招,屡试不爽。
见杨知雾没动,孟景生又故意咳嗽了两声,让嗓音变得沙哑起来“知雾,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没有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肯定不能活了。你回来了,真好。”
“是挺好!”杨知雾后退两步,忽然飞起一记窝心脚。
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上。
孟景生都懵了,他还以为杨知雾刚才这么平静,一定是没认出来地里的那个人是他。本来他还沾沾自喜呢,结果瞬间就摔了个腚蹲。
他怒喝着爬起来,“杨知雾,你是不是疯了?我是病人!”
“狗男人,我就是疯了!吃软饭的东西。你给我滚去队里干活去!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杨知雾看了一眼旁边的扫帚,拎起来就往他脸上呼。
孟景生的脸,很快就起了好几条血道子。
“妈,我爸身体不好。”老五从屋里跑出来。他不知道他妈这是怎么了,这么些年不一直都是他妈一个人干活吗?他爸身体不好,这事怕是连大杨树村的狗都知道。
“他身体不好?你跟着去医院检查的?”杨知雾啪啪又抽了孟景生好几下子。
“你去不去?敢骗老娘,让老娘养着你,老娘今天就打死你,大不了给你赔命!”杨知雾忽然看到院墙边上还立着一把铁锹,立刻扔了扫帚换成铁锹。
她颠了一下,嗯,还是这个打人更顺手。
砰一声,她就拍到孟景生后腰上。
拍得他一个趔趄,站稳过后,孟景生也急了,伸手就要去拿杨知雾扔下的扫帚。杨知雾哪能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弯腰的同时,一脚将他踹倒,噼里啪啦就是几铁锹落下。
她很会打人,专门挑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
孟景生被打得吱哇惨叫,好半天才爬起来。
不用想都知道,他衣服下面的皮肤,肯定青一块紫一块了。
“妈,你这是……”翠枝晚出来一步,也是震惊不小,刚要开口替他爸求情,就被杨知雾呵斥住。
“你给我闭嘴,在他强行把你送到老宋家,嫁给傻子时,他就已经不配给你当爹了!”
翠枝闭嘴。
她妈的话,她得听,要没有她妈,她都得死在老宋家。
孟景生大喊,“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要谋杀亲夫了!”
“哎呦,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动手打架了?杨嫂子,你已经好几天没去生产队干活了。你无故缺勤,是要扣工分的。”大杨树村的生产队长从大门口进院。
杨知雾道,“队长放心,我家男人马上就去上工。”
“队长,你快救救我,我家婆娘疯了一样打我,非逼我这个病秧子去给她挣工分挣口粮,可我的身体是真的不允许。要是行,哪个男人愿意在家让女人养活。”孟景生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似乎非常委屈。
生产队长也是一愣。
本来杨知雾这几天一直没去干活,他还以为是孟景生的病严重了。看来根本不是。
他眨眨眼睛,好像这些年,孟家的活,一直都是杨知雾干的。
倒是孟景生,听老一辈人说,结婚之前,能干得跟个驴似的。结了婚就不行了,各种毛病都来了。他媳妇嫁给他,也真是够倒霉的。
“孟嫂子,前几天,咱们队里没啥活,都没干。但是昨天和前天你家已经缺勤,要是三天不去,是要在全体社员大会上做检讨的,还要扣除百分之十的季度口粮,这可不是小事。”
“让孟景生去,他装病装了这么多年,也该为这个家出点力了。”杨知雾道。
“队长,你可别听她瞎说,我有没有病,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要是没病,谁愿意当个病秧子?”孟景生说得很急。生怕说晚了,生产队长就会信了孟知雾的话。
孟知雾冷笑,“有没有病,咱们到县城医院一查便知。”
就凭他前面,跑得那个速度,他心脏也不会有问题。
没准比她的心脏还要健康。
“知雾,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让全村人都以为我孟景生是个不务正业的懒汉吗?咱们家哪来的钱去县城医院,你不相信我,咱们就请赤脚医生来给我作证。”
“我信不过赤脚医生!”杨知雾看向生长队长。
这个年代,赤脚医生很少,十里八村就一个。
她前面在玉泉村时,好友刘红梅无意间提了一嘴赤脚医生,说李寡妇她哥跟赤脚医生是好朋友,给他哥试了无数种草药,脸都没医好。后来出门,就只能把脸遮住。
有了这层关系,她可信不过什么赤脚医生。
这样的赤脚医生都是无德,可没她爸那时候医者仁心。
刚结婚那会,孟景生去县里医院检查,就是这个赤脚医生陪着去的。谁知道是不是赤脚医生在化验单上做了什么手脚。这次再去,她必须跟着。
“哎呦,还找什么赤脚医生啊!”生产队长忽然一拍大腿,“我二叔在我家呢,他可是从省城医院退休的老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