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空气凝固得像冰。
陈婉婷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手铐铐在桌子上。
她的头发凌乱。
但那双眼睛里,依旧藏着一丝不甘和狠毒。
肖局长坐在她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婉婷。”
他开口,声音冷得像冬天的风。
“周耀辉已经把所有事都说了。”
“包括三年前,你是怎么给许童下药,怎么把她交给你弟弟陈强,怎么制造那场车祸。”
陈婉婷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胡说!”
她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
“他在血口喷人!那些事都是魏国强逼我做的!”
“是吗?”
肖局长冷笑一声。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一张张摆在桌上。
“这是你三年前的银行流水。”
“车祸发生的第二天,你的账户里多了五百万。”
“汇款人,是魏国强名下的一家空壳公司。”
陈婉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你弟弟陈强的通话记录。”
肖局长又拿出一份文件。
“出事前一天,他给你打了十三通电话。”
“事后,他的账户里也多了两百万。”
“还要我继续说吗?”
陈婉婷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婉婷,你以为把所有罪名推到死人身上,你就能逃脱制裁?”
肖局长的声音变得更冷。
“你错了。”
“魏国强死了,你弟弟陈强他也死了，但证据还在。”
“周耀辉招了,董宇也招了。”
“现在,就剩你一个人还在嘴硬。”
陈婉婷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但那不是悔恨的泪,是绝望的泪。
“我……我也是被逼的……”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
“许童那个贱人,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她要去报警!”
“她要毁了我们所有人!”
“我也是为了自保!”
“自保?”
肖局长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为了自保,就可以谋害你的闺蜜?”
“就可以让一个两岁的孩子失去母亲?”
“就可以让一个老人家,在IcU里生死未卜?”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
巨大的声响在审讯室里炸开。
陈婉婷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哭着说。
“我以为……我以为只是吓唬吓唬她……”
“吓唬?”
肖局长冷笑。
“你弟弟陈强,在许童手上划开多深的口子，让她流血致死，而至当晚下大雨，水库泄洪之后许童就这样被雨水带入河中冲进大海。”
“你知不知道,许童她命大，竟然会抓住浮木之后被救了。
“你知不知道,她在海里漂了整整3天3夜?”
“这就是你说的吓唬?”
陈婉婷彻底崩溃了。
她趴在桌子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那么做……”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肖局长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放过你?”
“你当年,有没有想过放过许童?”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陈婉婷,你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以你犯下的罪行,死刑都不为过。”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门关上的瞬间,陈婉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
走廊里,李队正在等着肖局长。
“局长,董宇那边也招了。”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他说三年前,确实是他把许童发现的事情告诉了魏国强。”
“但他发誓,他不知道魏国强会对许童下杀手。”
“他以为,只是警告一下就行了。”
肖局长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他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李队摇了摇头。
“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他现在后悔得要死,一直在哭,说对不起许童,对不起女儿。”
“还说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肖局长冷哼一声。
“现在知道后悔了?”
“晚了。”
他将文件扔回给李队。
“继续审,把所有细节都问清楚。”
“特别是关于那个魏国强背后的那个人’的信息。”
“是。”
李队点头,正要离开,又被肖局长叫住。
“等等。”
肖局长的眉头紧锁。
“阿峰那边,有消息吗?”
李队的脸色变得凝重。
“还没有。”
“我们动用了所有资源,查遍了海城所有的酒店、出租屋、甚至网吧。”
“但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连道上的人,都说没见过他。”
肖局长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可能凭空消失。”
“一定有人在藏他。”
“而且这个人,能量大到可以让我们的所有追查都落空。”
他顿了顿。
“马邦国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
李队摇头。
“马邦国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他儿子马可,倒是经常往医院跑,去看许童的母亲。”
肖局长沉默了。
他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这座城市,在夜色的掩盖下,显得格外安静。
但肖局长知道,在这片安静之下,隐藏着无数见不得光的秘密。
而那个神秘人”,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藏在暗处,操控着一切。
“局长。”
李队忽然开口。
“我在想,会不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会不会是许童那边,先找到了阿峰?”
肖局长猛地回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童的背景,我们到现在都没查清楚。”
李队小心翼翼地说。
“她这三年去了哪里,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有势的。”
“我们一无所知。”
“而且,她手里掌握的那些证据,那些资料,连我们警方都拿不到。”
“这说明她背后,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情报网络。”
“如果她真的想找阿峰……”
肖局长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忽然想起了许童那双眼睛。
那双冰冷得像深渊一样的眼睛。
“不行。”
他猛地掐灭烟头。
“如果她先找到阿峰,她会杀了他。”
“到时候,我们就永远失去了唯一能指证‘先生’的证人。”
“马上派人去盯着许童!”
“二十四小时,不能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
“是!”
李队立刻转身离去。
肖局长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暴风雨,就要来了。
***
海城郊外,一座废弃的工厂。
这里曾经是一家纺织厂,十年前倒闭后,就一直荒废着。
厂房破败不堪,到处是锈迹斑斑的机器和碎裂的玻璃。
杂草从地砖的缝隙里长出来,将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但今夜,这片废墟里,却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蹲在厂房的角落里,啃着一个冷掉的馒头。
他的脸上满是胡茬,眼睛布满血丝。
正是消失多日的阿峰。
他已经在这里躲了快一个星期了。
没有热水,没有热饭,甚至连个能睡觉的床都没有。
他只能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只丧家之犬。
但他不敢离开。
他知道,外面,到处都是找他的人。
警察在找他。
周耀辉在找他。
甚至,那个女人,许童,也在找他。
他咬了一口馒头,干硬的面团卡在喉咙里,让他几乎窒息。
他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灌了一大口,才勉强咽了下去。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
那是他唯一的通讯工具。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见。带上东西。】
阿峰看着这条短信,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知道,“老地方”是哪里。
那是他和“先生”的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一个位于城郊的,废弃的码头。
他也知道,“东西”是什么。
就是魏国强那个公文包。
里面装着足以让整个海城地下世界天翻地覆的秘密。
他本以为,拿着这个东西,就能换来一笔足够他后半辈子逍遥快活的钱。
但现在,他只想活命。
他删掉短信,关掉手机。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那是魏国强的遗物。
他打开公文包,里面是一沓文件,几个U盘,还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群年轻人,站在一个工地的奠基仪式上。
阿峰认出了年轻时的魏国强,还有周耀辉。
但最中间的那个人,他不认识。
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中山装,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男人。
魏国强生前,总是叫他“先生”。
阿峰盯着照片上那张脸,眼神变得阴冷。
“先生……”
他喃喃自语。
“你以为,我会乖乖把东西交给你?”
“做梦。”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U盘,塞进自己的口袋。
然后,他将公文包重新合上。
明天晚上,他会去赴约。
但他不会把所有东西都交出去。
他要留一手。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把东西全部交出去,他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到时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