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大楼，灯火通明。
已经是凌晨四点，每个人都是困到不行，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其中一位警员给局长泡了杯咖啡。
局长发话
今晚审不出来大家都别下班了。
大家干活。
是....
刘振华蜷缩在审讯椅上，身上那件名贵的真丝唐装已经皱得像块抹布，沾满了泥污和冷汗。
他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就是个做古董生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肖局长坐在他对面，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一夜没睡，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想着，说不说落在魏老手里都得死他的精神快崩溃。
“刘振华。”
肖局长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
“我们把你从废弃纺织厂带回来，不是请你来喊冤的。”
他将一沓照片甩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照片散开，每一张都是静心茶馆里的监控截图。
“昨晚八点，你在静心茶馆见了谁，聊了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刘振华看到照片上许童那张清冷的脸，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没有……我就是去喝茶……”
“喝茶？”
肖局长冷笑一声，身体向前倾，双手交叉撑在桌上，压迫感十足。
“跟一个差点被你幕后老板害死的人喝茶？”
“刘振华，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背后那个人，能把你从茶馆里捞出来，就能让你在某个废弃工厂里永远闭嘴。”
“我们能把你从他手里救下来，同样也能把你送进一个叫‘监狱’的地方，安安稳稳地待上后半辈子。”
“你自己选。”
肖局长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下砸在刘振华脆弱的心理防线上。
他想起阿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想着魏老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一股劫后余生的恐惧再次将他淹没。
他知道，肖局长说的是实话。
魏老是真的会杀了他。
而眼前的警察，是唯一能保住他命的人。
“我说……我说……”
刘振华的防线彻底垮了，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
“是许童约的我！不，是马家的小马总约的我！我去的时候只有许童在！”
“她问了我一些……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肖局长身旁做笔录的年轻警员立刻追问。
“她问我……魏老……不，是魏国强的一些生意上的事。”
刘振华吞了口唾沫，眼神惊恐地四下乱瞟，仿佛墙壁里也藏着魏老的眼睛。
“我什么都没说！我发誓！我一句话都没敢说！”
“然后呢？”肖局长不动声色地问。
“然后……然后就有人来把我强制押走了……”
“谁？”
“就是那个叫阿峰，他个子很高，很瘦，穿着黑色的衣服……”
刘振华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阿峰具体的长相。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刘振华痛苦地抱着头，“我们都叫他峰哥，没人敢问他的名字。”
肖局长和年轻警员对视了一眼。
线索，似乎又断在了这个神秘的“峰哥”身上。
“他把你带去了哪里？”
“城西的废纺织厂。”
一提到这个地方，刘振华又开始发抖。
“他……他想杀了我……他肯定是要杀我灭口……”
“他为什么要杀你？”肖局长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因为我见了许童！魏老那个人，疑心病极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
“这么说，你承认你一直在为魏国强做事？”
“我……我没有……”
刘振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肖局长将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你名下十几家空壳公司的流水记录，每一笔资金的来源，都指向宏发物流的海外账户。”
“宏发物流的董事长，是魏国强。”
“刘振华，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吗？”
看着那份详细到每一分钱的流水记录，刘振华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不是我……不是我主动的……”都是他逼我干的。
他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开始语无伦次地交代。
“是魏老逼我的！他说我不帮他，就让我全家从这个城市消失！”
“我就是个给他跑腿的，帮他……帮他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账目……”
“我就是一颗棋子！你们干嘛不去找魏老，你们把他带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警察同志，我可以当污点证人！我可以指证他！”
肖局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你要指证他什么？”
“洗钱！他一直在利用宏发物流和我的古董行洗钱！数额巨大！”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就不知道了。
刘振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咬着牙说道。
“三年前，许童出事后，魏老让我通过一场假的拍卖会，洗了一笔三千万的款子。”
“那笔钱，有一部分，就是用来买通当时办案的警察，做伪证的！”
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肖局长和年轻警员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哪个警察？”
“张海东！”
刘振华说出这个名字，“就是前几天车祸死的那个！”
果然是他。
肖局长的心沉了下去，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了起来。
许童三年前是怎么死的？
你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我都说了这么多，如果知道何必要隐瞒。
“这些事，都是谁直接联系你办的？”
“是……是……”
刘振华的脸上再次露出恐惧的神色。
“是峰哥。”
又是这个“峰哥”。
帮着魏老处理所有肮脏的交易。
“你说的这个峰哥，到底是谁？”
肖局长紧追不舍，“他在魏国强身边，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魏老最信任的人，魏老所有的脏活，都是他去干的。”
刘振华拼命地摇头。
“我连他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叫阿峰。”
“他是魏老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