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翡和陆司通谈话间,三人转过一处假山,就见一座精致奢华的小院立在眼前。
这小院虽然藏在陆府偏僻之处,却透着股别处难见的精致。
院门是道半圆拱门,门框用整块汉白玉雕成,上面不是常见的龙凤纹样,而是缠枝葡萄与衔珠的异域飞鸟,线条圆润流畅。
一进院子,只见四个婢女早已候在廊下,见他们进来,立刻款步上前。
她们也皆身穿淡青色的下人服,行走时裙摆轻扫地面,步伐不疾不徐。
为首的婢女抬手掀开门帘,金线织就的帘幕带着珍珠珊瑚串珠的轻响向两侧分开,露出厅内的景象。
只见装饰奢华的主厅铺着西域特色纹样的地毯,正中摆着的雕花方桌上早已备好了饭菜。
玉盘银碗错落有致,各色菜肴冒着袅袅热气,香气混着厅外的花木清气,让人食欲大开。
萧筱其实早就饿坏了。
清晨天刚亮就爬起来换了女装,早饭都顾不上吃,一路赶去顾翡那里。此刻瞧见满桌精致的菜肴,肚子里的馋虫更是被勾起来了。
她伸筷刚夹起一只虾球,就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她抬眼,正对上陆司通带笑的眼睛,他手肘支在桌沿,手指轻点着桌面,嘴角噙着抹笑意。
那眼神像是带着钩子,看得萧筱心里直发慌,虾球差点从筷间滑下去。
她赶紧低下头,把虾球往嘴里塞,小口咀嚼着,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自从上次她那番“吕”式发言后,陆司通对她好感度清零,之后两人就没再接触过了。
可这人毕竟是她的天使投资人,关系总不能一直搞这么僵啊,要不自己稍微解释解释?争取把当初那件事给圆回来!
陆司通看着萧筱低头嚼嚼嚼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
其实他平日里是不在陆府祖宅住的,只是今日因着要找顾翡谈生意上的事,去了趟绛珠仙阁找顾翡。
可谁知他到了,才得知顾翡前脚刚走,去了陆府给陆老爷看诊去了,而且还带着新收的亲传弟子一起。
陆司通只得又回一趟陆府,本来只想着等着顾翡出来,谁知管家来请他去主屋,说是老爷有请。
陆司通心里明镜似的:陆秉崇找他,就没有一次不是要钱的。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去了,谁知一进门就见到了那名所谓的“阁主亲传弟子”,竟然就是肖晓。
这下就让陆司通心里好奇了起来。
肖晓既然是个男子,那为什么非要扮作女子加入绛珠仙阁呢?
顾翡还如此看重他,收为亲传弟子,是不知他的底细,还是另有隐情?
再加上那次在别院,自己说要他做自己的人,他竟然和自己说要做上面那个……。
既然这肖晓是个断袖,而且还只接受当上面那个,莫非……是顾翡故意将人弄来身边,还在他们二人之间是甘愿屈居人下那个?
想到这,陆司通忍不住朝顾翡看了过去,只见顾翡此时正一脸柔和的将一只剥好的虾放进萧筱盘子里。
那漂亮的眉眼含着笑意,引得琥珀色的眼瞳里泛起涟漪,再加上那眼尾的小红痣,此刻显得格外妖娆。
果然!
陆司通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这哪里是寻常师傅看徒弟的眼神?
终于,陆司通忍不住了,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萧筱,语气里带着点揶揄道:
“肖姑娘今日吃的倒是文雅,莫不是没喝桃花醉,让姑娘放不开?”
萧筱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嘴里的饭都停止了咀嚼。
……她就知道,陆司通果然还在记那天的仇。
她就说怎么陆司通见着她装作不认识一样,一直不主动和她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而一旁的顾翡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萧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他竟全然不知这两人在觅宝斋那次之后还有往来,而且听陆司通的语气,似乎交情匪浅?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师父对徒弟寻常的关心,开口问道:“徒儿和陆兄……什么时候这么相熟的?”
陆司通端着茶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看着顾翡的反应,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就知道,顾翡定然是知晓萧筱男儿身的秘密。
否则以顾翡护徒的性子,此刻该震惊的是自己的“女弟子”竟与陌生男子私会饮酒,而非仅仅好奇两人何时相熟。
萧筱被两人的目光同时注视着,顿觉有些尴尬,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干嘛要尴尬?!
她去喝个酒而已,放在现代就是常规商务宴请。不过是和陆司通搞事业罢了,又不是和陆司通搞基!
于是她眼神认真的跟顾翡解释道:“师傅,其实我和陆东家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
顾翡听后更疑惑了,生意?什么生意?
谁知陆司通听了笑眯眯的眼睛闪过精光,他紧紧盯着萧筱,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慢悠悠地开口道:
“肖姑娘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些。”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显得有些委屈道:“那天因着肖姑娘醉酒,对我做的那件事,我可是连衣服都脱了呢。”
萧筱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她张了张嘴想骂上几句,但是又不知从何处骂起。
她心想:虽然……虽然他这么说倒也没错,可是她听着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旁边的顾翡端着茶杯的手又是一僵,这次连眉头都彻底拧了起来,眼里的诧异更浓了。
脱衣服?醉酒后做的什么事?他徒儿和陆司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翡此时没有再看萧筱了,而是皱眉看向陆司通。在他心中,他家乖徒儿最是乖巧懂事,才不会无缘无故对陆司通做什么逾矩之事。
倒是陆司通这人,从第一次见他徒儿就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只怕是自己主动入局,将计就计要赖上自己乖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