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姑苏城。
与北方的干燥凛冽、西部的苍茫险峻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湿润柔和,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连时光都仿佛流淌得缓慢了几分。但在这片温婉水乡的表象之下,郭浩然监测到的那个微弱却持续存在的“残片”信号,如同美人面颊上一道几不可见的瑕疵,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根据信号溯源和楚梦瑶动用家族关系网查到的信息,线索指向了城中一位着名的收藏家——沈墨轩。他近日即将在其私人园林“墨园”中,举办一场小范围的古董珍玩交流会,其中一件压轴之物,是一张据说传承自明代的古琴 “焦尾” 。而异常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张古琴内部散发出来的。
“古琴?寂灭残片怎么会藏在琴里?”雷涛看着平板电脑上“焦尾”琴的资料图片,古朴的琴身,斑驳的漆色,看不出任何异常。
“寂灭之力无形无质,可依附于任何载体。这张琴年代久远,历经无数人手,或许曾接触过残片,或许其本身材质特殊,成为了封印容器。”林枫分析道,星瞳隔着屏幕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琴身内蕴的一丝不协,“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亲自确认。”
郭浩然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根据公开信息和暗网流通的情报,这次交流会门槛极高,受邀者非富即贵,而且……苏家在江南的旁支,也有人收到了请柬。”
苏家!他们果然也嗅到了味道!
“看来,这次不能硬闯了。”林枫沉吟道。沈墨轩是知名收藏家,在文化界地位不低,强行动手影响太大,也会打草惊蛇。
“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混进去。”楚梦瑶开口道,“楚家在江南也有些产业和人情,弄到一张请柬不难。我可以作为楚家的代表出席。”
“我跟你一起去。”林枫立刻道。楚梦瑶虽已接近先天,但面对可能出现的苏家高手或寂灭残片本身的诡异,他必须亲自在场。
“那我呢?”雷涛指着自己,“总不能让我在外面干等着吧?”
林枫看着他,忽然一笑:“涛子,你另有任务。你和浩然在外面策应。浩然,你需要设法在墨园外围布设几个临时的能量干扰节点,不是攻击,是制造小范围的信号紊乱,必要时可以干扰对方的通讯和某些科技装备。涛子,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浩然,同时……如果里面动静太大,你需要制造点‘混乱’,接应我们出来。”
雷涛眼睛一亮,捏了捏拳头:“这个我在行!保证把外面搅得天翻地覆!”
郭浩然也点了点头:“干扰装置是现成的,我可以改装一下,确保不会被轻易发现。”
计议已定,四人立刻分头行动。
楚梦瑶通过家族关系,很快弄到了两张精致的请柬。交流会当晚,林枫换上一身合体的深色中山装,气息内敛,与身着月白色旗袍、清丽脱俗的楚梦瑶一同,乘车抵达了位于姑苏城郊、依水而建的“墨园”。
园内亭台楼阁,曲径通幽,灯光柔和,衣香鬓影。来自各地的收藏家、富豪、文人雅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欣赏着陈列在各处的古玩珍品。氛围看似高雅平和,但林枫的灵识却能捕捉到几股隐藏在人群中、刻意收敛却依旧锐利的气息。
苏家的人,果然来了。而且,不止一波。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一个站在水榭边、穿着灰色长衫、看似在欣赏池中锦鲤的老者。老者气息沉凝,太阳穴微微鼓起,是内家高手,其能量波动带着苏家特有的锋锐。另一处,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正在与沈墨轩交谈的年轻人,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林枫的星瞳还是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和精神力波动,这应该是苏家招揽的异变者或修士。
楚梦瑶也低声在林枫耳边道:“那边穿唐装的是金陵来的古董商,是苏家的外围白手套。那个一直看表的女人,身上有淡淡的火药味和能量残留,可能是国际文物贩子,或者……秘环的外围人员。”
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交流会按部就班地进行,一件件珍玩被展示、品评。林枫和楚梦瑶装作随意观赏,实则不断靠近主厅——那里将是“焦尾”琴展示的地方。
终于,作为压轴,“焦尾”古琴被两位身着旗袍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安置在铺着锦缎的展台上。
琴身古拙,木纹如流水,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就在它出现的刹那,林枫贴身收藏的青云玉佩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不是警示,而是一种共鸣与渴望!
与此同时,他星瞳清晰地看到,那张古琴的龙池与凤沼之间,隐隐有一缕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漆黑能量,如同有生命的丝线,在木材的纹理中缓缓游动!
就是它!第三份寂灭残片!而且似乎被这张古琴的灵韵温养、或者说束缚了多年,性质发生了一些奇特的变化,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幽寂。
沈墨轩开始介绍这张古琴的传奇来历,台下众人目光灼灼。
林枫能感觉到,那灰衣老者和金丝眼镜青年的目光,也瞬间锁定了“焦尾”琴,气息都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拍卖即将开始。
价高者得?不,林枫知道,在这种涉及超凡力量的情况下,金钱往往只是最表面的游戏。真正的争夺,将在暗处展开。
他轻轻握了握楚梦瑶的手,递过去一个眼神。
楚梦瑶会意,微微颔首。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江南烟雨朦胧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