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没忍住笑出了声,手在身侧蜷了蜷,硬是按捺住想伸手揉揉对方头发,捏捏对方脸的冲动,“你好可爱。”
灼华闻言转头看向他,一脸无语。
夸他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说他可爱的,这还是头一个。
两人视线撞上,秦澈才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唐突,耳尖微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我……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我也是一个人,嗯……要不,你带我一起玩?”
灼华上下打量他一番,老实说:“我第一次来这地方,不太熟。”
“没事,我熟得很,我带你逛。”秦澈立刻接话,顺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嘴角沾到奶油了,擦擦。”
灼华接过纸巾擦了擦,刚放下手,就被秦澈拉着往别处走,脚步轻快得像是带着风。
玩累了的灼华,单手撑在甲板栏杆上望着翻涌的海面。
忽然,一大束花递到眼前——各色花朵簇拥着,无一不艳得夺目。
花束后,秦澈那张带着羞涩的脸露了出来。
周围立刻响起他那帮兄弟的起哄声。
其中一个模仿着灼华的样子;另一个则学着秦澈的神态,空着手比出拿花的姿势,扭捏着开口:“鲜花赠美人~不如……连我一块儿收了呗?”
“亲一个!”“在一起!”起哄声浪更高了。
秦澈的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赶紧往前挪了几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那群捣乱的兄弟,对着灼华低声解释,声音里还带着点慌乱:“你……你别听他们瞎闹,我就是觉得,这花跟你很配。”
灼华太清楚自己什么样的姿态最动人。
他自然地接过花束,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秦澈的手,随即微微低头,鼻尖轻触花瓣,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再抬眼时,目光恰好撞进他眼底,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这花是你亲手插的?”
秦澈只觉心口猛地一缩,像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随即擂鼓般狂跳起来。
眼前人抬眸的瞬间,那双眼里盛着的光,混着海风与花香,让他呼吸都滞了半拍,惊艳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漫出来。
原先只当这人有趣又可爱,想着能交个朋友便好。
可此刻望着他眼波流转的模样,秦澈忽然觉得——他好像,一见钟情了。
这莫名的心动,来得比浪花撞碎在船板上还要猝不及防。
“是……是我弄的。我觉得这些花,跟你挺像的。”
怪不得,方才他凭栏看海时,秦澈只说去去就回,原来是躲去忙这个了。
“你是觉得我中看不中用?”
秦澈眼睛猛地瞪圆,慌忙摆手:“不是!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急得话都说不囫囵。
灼华忽然嗤地笑出声,眼里那点戏谑藏都藏不住:“逗你的。”
秦澈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望着他眼底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方才的慌乱倒像是被海风卷走了,只剩下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郝灼华。”
熟悉的声音像块冰投入沸水中,灼华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蒋逸舟没给他反应的余地,伸手就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一言不发地将人拽走。
秦澈见状,心头火直往上窜,哪里肯依,拔腿就要追上去。
“秦澈,站住。”秦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沉敛,稳稳喊住了他,“你要去哪?”
秦澈的兄弟们一看见他过来,赶紧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反正就是不看他,然后一个个勾着肩膀、搭着背溜了。
没办法,谁让富二代也分三六九等呢。
像蒋逸舟和秦翊那样的,是家里正儿八经培养的继承人;他们这些,不过是普普通通混吃等养的小废物。
不求有啥大本事、立啥大功,只求别犯错就行。他们啊,只要安安分分听话,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能安稳享到老,都不用为生活发愁。
“他是蒋逸舟的人,离他远点。”
秦澈的脸瞬间垮下来,嘴角抿成一道委屈的弧线。
听——
好像有什么声音。
哦,原来是他那点刚刚萌芽的少男心,正咔嚓咔嚓,碎了。
*
蒋逸舟的动作带着戾气,一把将灼华搡进副驾驶座。
不等他坐稳,又劈手夺过那束花,毫不留情地扔在路边,花瓣被摔得散了一地。
他甩上车门坐进驾驶座,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灼华被弄疼了也不敢吱声。
蒋逸舟把车开得飞快。
“怎么,这是又找到新目标了?”他目视前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灼华咬着唇,别过头看向窗外,不接话。
他承认,自己心里确实动了别的念头。
车厢里的沉默再次蔓延,像凝固的冰块,直到车子驶离高速。
蒋逸舟猛地踩下刹车,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下车!”
灼华后槽牙咬得发酸。
神经病!
推开车门时动作带着气,“砰”一声甩上车门。
直到蒋逸舟的车尾彻底消失在路尽头,灼华才对着空荡荡的路口,连珠炮似的脏话混着气话倾泻而出,骂到最后连带着胸口都起伏不停,眼眶却莫名有点发烫。
他往口袋里一摸,空荡荡的布料让心头猛地一沉。
手机呢?
又急急忙忙摸遍了另一个兜和外套夹层。
很好,空空的,很安心。
靠!
这得走到猴年马月啊。
灼华就这么闷头往前走,脚底板磨得生疼也没停下。
好在中途遇上位好心的大叔,让他搭了段顺风车。
即便如此紧赶慢赶,等天色彻底沉下来,华灯初上时,他也只走到了一个老小区。
斑驳的墙皮爬着藤蔓,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树影里晃悠,倒让这陌生的地方多了点烟火气。
灼华抬头看了眼墨蓝的夜空,零星缀着几颗星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没下雨,这么看来,今天也不算太倒霉。
可这念头刚落,天边忽然滚过一声闷雷。
他还没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转瞬便成了瓢泼之势,劈头盖脸将他浇了个透湿。
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落。
灼华站在雨里,刚才强撑的那点镇定彻底崩了,积压的委屈和狼狈在这一刻决堤,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怎么就倒霉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