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就该一个人待着才对。
那些没用的感情,多余的人,从头到尾都是麻烦。
而他,简直是个自寻麻烦、自讨苦吃的蠢货。
灼华冷着脸转身就走,手腕却被邵阳一把攥住。
“你是郝承宇的弟弟?”
“不是。”灼华甩了甩手,语气硬邦邦的。
邵阳低笑一声,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蒋逸舟,又落回灼华脸上:“那总不能是那位是他弟弟吧?瞧着年龄可不像。”
“谁知道?”灼华嗤了声,语气更冲,“说不定只是长得显老。”
他挣了挣想抽回手,邵阳却顺势搭上他肩膀,半拉半拽地往座位那边带:“别这么说嘛,相见即是缘。来,坐下来喝两杯。”
邵阳一杯接一杯地劝酒,没少给灼华灌。
灼华脑子早晕了,撑着桌子站起来时,眼前的人影都叠成了重影,他晃了晃脑袋,哑着嗓子说:“不喝了……我得回去了。”
邵阳立刻凑过来,伸手揽他的肩:“行,我送你。”
“别碰我,不要你送。”灼华偏身躲开,声音里带着酒气的抗拒,脚步却虚浮得站不稳。
邵阳赶紧将他按住在怀里,转头冲桌上的人挤了挤眼,“他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了啊。”
桌上的人立刻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有人跟着起哄:“去吧去吧,温柔点。”
郝承宇小地方出来的,胆子小,性子软,拿捏起来最是容易。
没料到的是,尤景行竟然也来了,更别提郝承宇身边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的目光落在郝承宇弟弟身上,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比起哥哥,这弟弟倒是够劲多了。
走廊里,邵阳早已按捺不住飞到酒店,却半步挪不动。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男人正攥着灼华的手腕——是蒋逸舟。
“这位先生,你认识他?”邵阳对上蒋逸舟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莫名有些发怵,声音都弱了几分。
蒋逸舟没答,只吐出两个字:“放手。”
邵阳下意识地攥得更紧,还想说什么,蒋逸舟已骤然加力一扯。
灼华被一股蛮力带了出去,紧接着便被打横抱起。
“唔……疼。”灼华皱紧眉,痛呼溢出唇间。
*
回到别墅,蒋逸舟抱着灼华下车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怀里的人浑身滚烫,呼吸也比寻常急促,睫毛湿漉漉地颤着,嘴里含混地嘟囔着什么,身体更是不安分地扭动。
是被下了药。
蒋逸舟眸色瞬间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只会本能往凉快地方蹭的人,低骂一声:“蠢东西。”
心头莫名窜起一股躁火,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起起伏伏让灼华意识愈发模糊,他下意识地攀紧蒋逸舟的肩颈,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为什么……不带我出去玩……”他的声音混着喘息,带着孩童般的委屈和执拗。
蒋逸舟爱怜的吻去他的眼泪。
“想出去?”
蒋逸舟猛地加力,灼华喘息粗重,抽噎着说不出话,只无力的点点头。
不是想出去玩。
而是想要朋友。
想要被喜欢。
想要被偏爱。
虽然……
他爱独处,胜过喧嚣热闹。
可再喜欢安静,也架不住日复一日的沉寂。
总要有那么点声响,或是一点人气,才不至于像被世界遗忘在无声的角落。
不至于变成困住自己的空茫。
洗漱后,灼华浑身疲惫地缩在蒋逸舟怀里,眼皮发沉却没睡意。
他仰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人,“蒋逸舟。”
“嗯?”蒋逸舟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睡不着?”
“是啊,睡不着。有个问题,一直堵在心里。”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郝承宇呢?”
蒋逸舟低头,指腹猛地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这个问题,你该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郝承宇生得眉目清朗,五官算不上惊艳,却透着股干净剔透的秀气。
他脸上总带着点怯生生的温和,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的梨涡,整个人像株未经世事的白茉莉,单纯得一眼就能望到底,浑身都透着无害的气息。
而灼华,却是另一种极致的模样。
他的容颜堪称夺目,稍一抬眼便自带风情,偏偏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中和了那份柔媚,添了几分桀骜。
可这副盛颜下,藏着的却是深沉的心机。
即便他笑得温和,掩饰得很好,但那双眼睛太会说话,里面是对利益的精准衡量,凡事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利己得不坦荡又不直白。
更何况,郝灼华又蠢又坏。
手段拙劣得可笑。
在蒋逸舟面前明里暗里说郝承宇的坏话,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想给对方使绊子,偏偏每次都弄巧成拙。
见这些都不顶用,竟然直接给他下了药。
回想起第一次,蒋逸舟暗里“啧”了声,这般上蹿下跳的搅家精,谁会喜欢?
*
灼华强撑着软绵发虚的身子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胃里空得发慌,是真的饿狠了。
吃到一半,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
“郝先生,蒋总还没吃午饭,不如您去叫一下?”
灼华嘴里的饭差点没咽下去,额角瞬间滑下三道黑线。
蒋逸舟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谁叫他吃饭,谁就被他冷冷凶一顿。
现在管家自己为难,就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
灼华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想着上次他感冒发烧,还是管家忙前忙后地照顾。
罢了,就当是还这份人情了。
灼华半倚在门框上,指节在门板上叩了两下,声音平平:“吃饭了。”
“不饿。”
“都把胃折腾出毛病了,还不按时吃饭,活该。”
灼华也没打算真把人叫下楼吃饭,说完便转身要走。
屋里的蒋逸舟却开了口:“这就走了?”
“我来是喊你吃饭,你不吃,我总不能饿着,当然要走。”
“就喊这么一遍?”
灼华干巴巴地重复:“吃饭。”
“不吃。”蒋逸舟答得干脆。
灼华盯着门看了两秒,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再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是浪费力气。
“郝灼华!”蒋逸舟的语气陡然加重。
“又怎么了?”
“你特地上来,是为了什么?”他咬着字眼反复问。
“说了,喊你吃饭。”
“就这一句?不会多说点?”
“……吃饭。”
门“咔哒”一声突然开了,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都愣了瞬。
蒋逸舟眉峰蹙起,盯着他:“你……不高兴?”
“为什么?”
灼华双手环胸,转身就往楼下走,“不舒服,还饿得厉害,现在的你很烦。”
蒋逸舟面无表情地跟上去,忽然伸手,大掌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那处本就敏感,灼华浑身一麻,腿弯瞬间发软,差点顺着楼梯滑下去。
蒋逸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稳住。
灼华挣了挣,没好气道:“老子是腿疼,你瞎摸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