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话，解决了顾山一部分疑惑，但是也带出了更大的谜团。
和陈红交易的那个鬼，是许愿机么？
这世上不止一个许愿机？
陈红最后完成了心愿没有。
第一个答案，顾山思考了半天，显然是否定的。
许愿机实现愿望的方式，和那个鬼不一样。
许愿机是直接吐出一件道具，一件许愿者需要的道具。干净利索解决当前困境。
而那个鬼，是每次寄出一封信，来引导许愿者一步步完成愿望。
后者不仅更加磨迹，而且，陈红到死都没有完成心愿。
效率太低了。
二楼的方宁还是鬼，一点没变。能释放出鬼网，身体状况也在不断腐烂。
要是陈红当初遇到的是许愿机，恐怕方宁早就变回人了。（至少是部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陈红的那个鬼（暂名为送信鬼），和顾山的许愿机根本没有关系。
为什么原本该落到陈红手中的信，会从许愿机口中吐出，要由顾山转交？
谜团太多，掌握的线索太少。
无论顾山再如何思索，他就像是在一个黑夜中行走的盲人，手中摸到的、脚下踩过的，滑溜溜、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常识和经验和推理。
只能说，许愿机的优先级别很高。能够随意调动其他灵异事件，作为任务的内容。
送信鬼的信被许愿机强制征用了，作为第一个任务。
厉鬼公司的诅咒磁带，也被许愿机早早锁定，作为第二个任务逃出生天的线索。
更不要说，人血沙漏、双面玉牌，这些顶尖灵异物品它更是随意弹出。
夏塔留下的许愿机，真是深不可测。
她本人又是如何得到这台许愿机，这十年经历了什么，更加让人无法理解。
林深在前面，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说下去：
“当然，我和你说的这些事情，也仅仅是灵异圈大佬的怀疑罢了。并未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陈红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气，这个年纪就达到了金领层次。又是毕业未央高中这样的猎鬼人名校。
“他要是真的做出了那种事情……那基本等同于背叛人类阵营，投靠厉鬼，成为鬼奸了，对于未央高中的名誉，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事实未搞清楚之前，哪怕是十二傩面，也没有人敢胡说什么。否则等于打罗老爷子的脸，和罗辅虎公开对着干了。
“谁都知道，罗辅虎这个人有多护短，又多么要脸子。
“当然，陈红最后的下场，你也是知道的。死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到现在是被鬼杀得还是人杀的都不知道。
“像是他这样的明日之星，死得像是路边一条，令人唏嘘。恐怕，也和那个送信鬼脱不开干系。”
林深所说的话，顾山其实大半未听见去，但是有一句他还是听到了：
“林深。
“按照这个逻辑，我和x先生达成了交易。是不是也算是丑闻一桩，背叛人类投靠厉鬼了。”
林深嘻嘻一笑：
“那倒是没有这么严重。
“你是为了活下去，是求生本能；陈红是要把死人复活成活人，是出于贪心，触犯了猎鬼人的最大禁忌。严重程度不是一个档次。
“更何况，你只作了一次交易，也没有什么危害猎鬼人的行为；陈红他收了送信鬼无数次信，不知道背地里，为了复活方宁，按照送信鬼的指示作了多少事。
“最重要的，你没有陈红那么有名气，甚至连猎鬼人执照都没有拿到。不知者无罪，许多对于猎鬼人的规则，也不会对你一个普通人生效。
“当然，和鬼交易，本身也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可大可小。
“今晚的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
“否则许多年后，你拿到了猎鬼人执照，又是顾谋远的儿子，在这个圈子里打出一定威望和名气。有心人找出你的过去，拿此来攻击你，解释起来也是比较麻烦。”
顾山点点头：
“受教了。”
十二傩面的世家弟子，别的不少，从小出生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这条看不见的隐形线，他们是摸得清清楚楚。
总之，先别管灵异圈子的规矩不规矩，重要的是，这几天把第三个任务【小丑侦探社】处理了。
要是死在这起灵异事件之中，也不需要操心以后的事情。
车子猛地一用力，停在了马路对面。
林深换过头：
“62块7，抹个零，给我62块就行了。”
顾山无奈：
“你有毛病啊……还真收我钱。”
林深有些生气了：
“罗老头都和我说了，你账号上几个亿躺着。都这么有钱的人了，连62块钱都要耍赖。
“像是我，从小零花钱每月就没有超过10万块。家族虽然表面风光，但是后辈弟子众多，每个人平均一分，到手的钱和资源其实也没有多少……”
听着他絮絮叨叨和尚念经，顾山算是怕了，直接给他转了一百过去：
“好了好了，钱给你还不行，不用找了。可以了吧，我走了。”
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离开。就在此刻，前面的林深忽然转过头，玩世不恭的表情难得严肃了一回：
“等等。
“先别下车。
“x先生要你去的小丑侦探社，就在对面是吧。”
顾山停止了手中动作。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马路对面大约一百米不到，确实有一座四层楼的小建筑，藏在巷子中。招牌上写着小丑侦探社五个字。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大约在宣传他们的主营范围。
此刻，才凌晨四点不到。一楼的大门处，用手腕粗的铁链锁着，侦探社的人都没有来上班，门还未开。
顾山确定了方位之后，回应道：
“就是这里。
“一个字都不差。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古怪没有？”
林深的视线在马路周遭巡视了几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目前没有看到。
“但是那些厉鬼，没有一个安得好心。
“和它们打过交道的都知道，可能很正常的一句话，其中就已经暗藏着杀人的陷阱，让你自己一边走进去还一边浑然不觉……”
顾山反应道：
“没有蹊跷，反而是最大的蹊跷？”
林深再次确认道：
“你仔细和我说说。
“x先生要求的每一个字，都是什么？”
女装大佬的判断力和洞察力十分惊人。如果能够征得他的意见，那么顾山这次生还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他一个字、一个字，复述道：
“去小丑侦探社，完成三桩委托。”
林深不得不确认道：
“是随意三个委托么？
“委托的内容，全部由你自由发挥、独立确定？
“那个鬼……没有对委托的内容和方向，做出任何限制？”
顾山肯定道：
“它完全没有提到过委托的内容。
“只要是三个委托——数量上正确——被完成之后，这个交易，就算是结束了。
“没有说到的部分，那就是让我自由发挥。
“哪怕我让小丑侦探社找你奶奶落掉的假牙，那也完全是我的自由。”
林深皱了皱眉头：
“奇怪。那鬼怎么让你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这么做，就算你办到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思忖片刻，再次确认道：
“是‘完成’委托，不是‘发布’委托，对么？”
顾山：
“是的。”
林深：
“那首先，你必须确保，你给出侦探社的委托，一定要难度十分简易，简易到他们肯定要保证完成。
“否则，若是侦探社完成不了你的委托。你就达不到x先生的要求，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英雄所见略同。顾山一开始，也是这么考虑的。
林深：
“你准备发布什么委托？”
顾山：
“我一开始，想让他们寻找，一个十年前失踪的朋友。
“但是现在想想，我改变了主意。
“那个朋友大概率出国了，又或者遇害了，变成了什么类似鬼的东西……这样的任务，哪怕是猎鬼人都很难找到，更不要说是一群普通人组成的事务所。
“所以，在侦探所开门之后。我准备进去，提交三个最最简单的委托，保证他们能够顺利完成。直接结束掉这场交易。”
林深点了点头。
这是最优解。
但是如果这样，就达到了x先生（许愿机）的要求，那这起任务也太简单了一些。
“难不成，是小丑侦探社本身就有问题？
“这所侦探所之中，隐藏着鬼？”
林深提出了第二种可能。
他已经完全沉浸到了状态之中。原本是顾山的任务，现在也变成了一道对他充满吸引力的题目。
顾山：
“这种想法，我也考虑过。
“但是查询了小丑侦探社的官网，只能说，从他们目前发布的通告和宣传来看，就是一家很普通的侦探社，没有太大问题。”
林深慢慢抬起头，再度看向对面的侦探社，想要从中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