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日终于到来。
北境的寒风呜咽的吹过枯黄草原卷起漫天沙尘。
头曼单于高高的立于他的黄金王帐前。
他身后是二十万蓄势待发的匈奴大军。
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海洋,沉默压抑,又充满了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力量。
“时辰已到。”
身旁萨满巫师用他那干枯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头曼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那轮惨白色太阳。
他猛的拔出那把象征匈奴最高权力的黄金弯刀!
刀锋遥遥指向南方,指向那座让他跟整个匈奴都蒙受奇耻大辱的雁门关!
他的声音如同受伤的苍狼在这片死寂战场上轰然炸响!
“长生天的勇士们!”
“碾碎他们!”
“杀———!!!”
“呜—呜—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命令下达了!
“吼!!!!”
二十万大军前方,那由数万最精锐部落勇士组成的庞大先锋军团在这一刻同时发出野兽般的震天咆哮!
他们狠狠的一夹马腹!
数万匹草原战马同时启动!
大地开始剧烈的有节奏的颤抖!
黑色的潮水开始向前挪动,然后加速!再加速!
最终汇成一股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的钢铁海啸!
向着那在他们眼中显得无比渺小孤零零的秦军防线,狠狠的碾压而去!
“噢噢噢!!!”
在他们眼中,秦人那几座新筑的土墙不过是些可笑的螳臂当车玩具。
他们将在一个冲锋内就将它们连同那些躲在后面的秦人懦夫,一起踏成齑粉!
...
棱堡内一片死寂。
李源站在中央指挥塔最高处,手持一副高倍率望远镜,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片遮天蔽日的黑色海啸。
他身后,蒙恬跟李信全都身披重甲手按剑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就算他们已经知道了李源那恐怖的死亡网络计划,可亲眼看到那数万铁骑组成的毁天灭地冲锋时。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军人压迫感还是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先生...”
李信的声音干涩无比。
“真的...能挡住吗?”
李源没有回头。
他只是默然看着。
看着那股黑色的潮水越来越近。
一千步。
八百步。
五百步...
然而当他们冲到距离那座最前沿棱堡不足五百步范围时。
噩梦,开始了。
“轰!”
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匈奴百夫长只觉得身下战马猛的发出一声凄厉悲鸣!
随即他整个人连人带马便失去平衡,一头向着前方狠狠栽了下去!
他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
仿佛受到某种恶毒诅咒!
当匈奴人的前锋部队踏入这片区域时,那看似平坦的草地竟毫无征兆的成片成片塌陷下去!
露出了一道道一道道早已挖好又用杂草跟浮土精心伪装过的,又深又密的壕沟!
那是一张足以让任何骑兵都感到绝望的陷马坑网络!
“噗通!”
“噗通!噗通!”
正处全速冲锋状态的匈奴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如下饺子般一头又一头的栽进这些仿佛凭空出现的陷阱中!
战马的悲鸣跟骑士的惨叫,还有骨骼断裂的脆响,一下响成一片!
原本那势不可挡的冲锋阵型,顷刻间变得混乱不堪!
“该死!是陷阱!散开!从两翼绕过去!”
后面的将领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然而他们的噩梦还远未结束!
那些试图从壕沟之间空隙穿过的骑兵,很快便发出更加凄厉也更加绝望的惨叫!
只见那些看似安全的地面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撒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在日光下闪烁着乌光的铁蒺藜!
那是由李源亲自设计由少府的工匠们用最差的铁料连夜赶制出的最简易也最歹毒的武器!
“唏律律—!”
无数战马的马蹄被那锋利铁刺狠狠刺穿!
剧烈的疼痛让这些神骏的草原战马彻底失控!
它们疯狂的人立而起,发出痛苦嘶鸣,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下马背!
短短数十步的距离!
这片看似平坦的草原变成了一座真正的血肉磨坊!
壕沟跟铁蒺藜!
就如同两只无情的恶魔之手,将匈奴人那引以为傲的狂暴冲击力死死的摁在地上!
他们从高速移动的狼变成了一群挤在一起进退不得的羊!
指挥塔上,李源看着望远镜中那片彻底陷入混乱的敌军,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死寂的、宛如死神的平静。
他举起令旗。
一道命令通过旗语在十个呼吸内传遍最前沿的三座棱堡。
堡垒内,秦军弩手们早已就绪。
他们甚至看不到敌人的脸,眼前只有一道道狭长冰冷的射击口。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不断重复三个演练了无数次的机械动作。
上弦,瞄准,击发。
“放!”
命令自各堡指挥官口中怒吼而出时。
三座棱堡上,数百架森然的转射机同时发出它们令人灵魂战栗的低沉咆哮!
“嗡—嗡—嗡—!!!”
数千支箭矢同时间拔地而起!
在天空汇成一片比乌云更密集的死亡弹幕!
猛的向着那片彻底陷入混乱的匈奴骑兵覆盖下去!
“噗!噗噗噗!”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那些陷入壕沟跟铁蒺藜阵中进退不得的匈奴勇士成了最完美的活靶子!
箭雨形成无情的弹幕。
左边,右边,正面。
如同三把巨大的森冷镰刀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向着这片拥挤的麦田,猛的割了下去!
没有死角!
没有躲避的可能!
血肉在钢铁风暴面前显得那样脆弱。
一个匈奴千夫长身穿华丽皮甲,刚从倒地战马身上爬起,还没等拔出弯刀,十几支箭矢就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贯穿他身体!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那巨大的动能撕成一堆破碎血肉。
无数生命在这一刻被无情的高效的收割。
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单方面屠杀。
...
一个时辰。
就一个时辰。
潮水退了。
或者说,蒸发了。
留下一片狼藉的血色沙滩。
数万人的先锋军团在付出超过一半的惨重伤亡后,连棱堡墙根都没摸到。
幸存的骑兵彻底崩溃,扔掉武器发疯似的向来时方向仓皇逃窜,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哀嚎。
高台上,头曼单于那张苍老的脸早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一片死灰。
他死死的盯着那片战场,那片已经变成他子民坟场的血色草原,眼珠子快要瞪裂。
他身旁那些之前还在叫嚣踏平秦关的部落首领们,此刻全都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战场的惨烈远远超出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头曼单于的身体剧烈的颤抖。
他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自己那足以纵横草原所向披靡的铁骑,竟然会用这种近乎屈辱的荒谬方式,败给一堆石头龟壳!
他心里的怒火瞬间烧掉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的拔出腰间黄金弯刀,指向那在尸山血海中依旧沉默着散发死亡气息的棱堡。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变的尖锐嘶哑,状若疯魔!
“传我命令!”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后续部队!不惜一切代价!”
“绕开这些该死的乌龟壳!”
“直接给我冲击后方的长城本体!!!”
“我要用人海也要把他们给我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