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立文拦都没拦住,真想用盘子堵万有的嘴,不会说话就鸟悄吃饭。
万荃蹙眉撇嘴,甩下一句,“我学习一直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五名,能考上浙大也是我半年的努力。”
“我不是那意思,你误会了,我是说当初我也能复习,说不定能考上个大专。”
梁秀琴打断他,“当初你考个中专都费老鼻子劲了,还想考大专?”
“当初但凡你有进取心,主动找我说你要高考,我会拦着你?”万善把剥好的虾放贺阳碗里,用毛巾擦手。
“你以为我看不惯你就会苛待你?爸,你觉得我以前对万有不好?”
万立文转着手里的酒杯,“你对万有没说的,比我强。”
“爸说了句公道话,张大山五岁就去捡煤核捡柴禾,张小溪六岁做饭,你八岁因为没鸡蛋吃哭了一早上。十一岁之前没让你刷过碗,我上班后才让你做家务的,你还跟我提要求,每周吃一次奶糖。”
万善点上烟,“家里活给我干的?你是我生的?爷爷奶奶叔叔姑姑还有咱爸,总说我是家里老大,要照顾小的。凭什么?我也是娘生爹养,我早出生就该多干活?”
“我付出多拿大头是不是应该的?咱家没有重男轻女,我上班早干活多,家里我拿大头有问题吗?”
梁秀琴放下筷子,“没问题,狗屁的平分,家里就应该谁付出的多谁拿得多,没有男女之分。”
“七一年之后,家里每口吃的都有我工资,每件衣服花的钱也有我的一部分,你感谢我了吗?爸妈在你眼里都是欠你的,没按你的意愿就对不起你呗?我还想着家里两个孩子就够了,你怎么不去死?”
“管着你就不尊重你了,没给你自由,你羡慕人家干部家庭,你先看自己够不够格。薛家是高级干部,薛老四薛老五被我打服了,不服输接着练,你呢,还敢冲我嚷嚷与我作对。”
“学习学习不行,干活干活不行,这些年真是把你惯的分不清大小王。我现在往江城街头一站,所有混子都得滚蛋,就凭我敢杀人,你敢吗?”
“从去年开始,家里所有的变化都是我拼来的。今天你空手来参加家宴,我不挑你理,因为你是废物。但你觉得自己亏了,没有捞到小荃一样的好处想要找补,那你是想瞎了心。”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一根草都拿不着,回去告诉申爱红,再敢让你冒头来算计我,我让她申家全部下岗,说到做到。”
蒋素云头一次看到女婿发脾气,真吓人,贺棠、贺丹面色如常,给父母夹菜,让他们放心。
饭店里其他喝酒的听到万老大的话,有认出万善的再不敢划拳吵吵,全场鸦雀无声。
贺阳给万善碗里夹排骨,“姐夫,吃肉。”
万善掐了下他的小胖脸,“好,吃肉。”
庆功宴最后的收场没那么喜庆,事情过去第二天,申爱红的父亲被车间主任当面批评,找出这半年的问题,扣了他的奖金和补助。
最后打听出是女儿怂恿万有,跑到万家庆功宴哭穷,万善打个电话,厂里要当个事儿办,这板子落到他身上。
老申回家给了申爱红一嘴巴,让她正经谈恋爱,再瞎闹就赶出这个家。
第二件事儿,余盈跟潘良酉领了证,秋高风怒号,万善拍手叫好,
一个不想背负破鞋的名声,一个不想当流氓,凑合在一起过日子,婚后第三天就发生争吵。
因为孩子。
到底是余炼铁的,还是余盈的,市面上众说纷纭,街道办也是头痛。余家和潘家属于是骨灰盒里放响屁——尽干阴间事儿。
孩子在余家和潘家来回流转,你说是谁的?
街道办同志还把两家人拉到一起开会,阐明国家计生政策,余炼铁离异带娃,二婚可以再生一个。
若孩子是潘良酉和余盈婚前生的,也算符合独生子女政策,婚后不能再生二胎,否则就是违反计生政策。
潘良酉当然不干,他腿残疾,又不是太监,必须要生。
余盈不置可否,她恨王春桃又羡慕她,离婚还能嫁给肉联厂主任,娃还甩给他们这群人。
麻烦都是别人的,王春桃继续在浪尖上跳舞。
日后她要找好的,也会跟潘良酉离婚,一个没钱没事业还残疾的男人,不能阻挡她寻找幸福吧。
史莲眼神带着深藏的奸诈,她看出余盈的心思,这个骚狐狸不是个守妇道的。大儿子已经残疾了,好不容易逮着余盈嫁进来,必须生米煮成熟饭,早点让她怀上。
一旦余盈生了娃,想离开潘家就是做梦,抛弃残疾丈夫和孩子,江城都不会有她容身之地。
有个媳妇伺候儿子,有工作有工资还能生孙子孙女,这么好的事情落到潘家,真是漫天神佛保佑啊。
孩子回到余家,史莲开始对余盈嘘寒问暖,给她四处找生子秘方。
余盈躲躲藏藏找地方倒掉又苦又涩的药,找各种借口少与潘良酉同房,一家人你来我往相互挖坑,斗得很忙碌。
万善这边接到包老蔫的消息,托黑子转告说有人提起过鲍里斯的名字。
此人不是别人,黑市老谢的儿子谢文强。
老谢把全部罪名承担下来,以为能保住儿子的前程,谢文强出院后,电子工业局司机的工作也没了。
“上次我给他那一棍子,腿脚落下毛病,一腿长一腿短,听说跟大忽悠的小弟一起混赌档,有上顿没下顿的。”
“大忽悠?他跟瞎眼胡不是都被我抓起来了吗?”
“那一批进去不少人呢,开黑市的大脑袋也进去了,好像年底就能出来。”
“无关紧要的人不要提了,说说谢文强怎么知道鲍里斯的。”
“老蔫说三炮在耍钱的地方,听到谢文强提到鲍里斯这个名字,他一寻思就知道是毛子名,赶紧告诉老蔫,这不就让我过来告诉你。”
姚墨见万善久久不语,“头儿,是不是三炮听岔了,赌场里没几个有实话的,也没必要为一个名字单独跑一趟。”
“你在教我做事?”
“没,不是,头儿,那我去找谢文强。”
“你跟大伟分成两组,给我看死了谢文强,对了,你叫上佟学明,跟着他好好学学跟踪,走路跟个熊瞎子似的,大老远就能看着你。”
“诶。”
姚墨被骂的一头雾水,又被骂了,老大这脾气越来越暴躁,明明比他还高还壮,说他像熊瞎子?
还讲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