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华专家组灰溜溜离开后的第三天,坏消息接踵而至。
“何总,咱们从东欧订的那批‘高精度陀螺仪’……也被卡了!”物资处处长老刘急得嘴角起泡,“对方说生产线‘故障’,无限期推迟交货!”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陀螺仪是导弹的“内耳”,没了它,再厉害的导弹也成了瞎子聋子。
这已经是短短半个月内,被卡的第三样关键进口部件。
“这分明是串联好的!”赵明德一拳砸在桌上,“电子对抗玩不过,就想从根子上掐死咱们!”
更棘手的是技术层面。
负责惯导系统的吴工脸色惨白:“何总,不是我们崇洋媚外……
咱们自研的陀螺仪,精度最多只有进口货的三分之一,漂移误差太大。
要是硬装上去,‘df-xx’的打击精度会从百米级掉到公里级……那就真成瞎子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何雨柱身上。
何雨柱这次没笑。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飘扬的国旗,沉默了很久。
“吴工。”他终于开口,“你说,当年志愿军在高丽,用小米加步枪打美军飞机大炮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说——‘咱们的枪不如人家准,炮不如人家狠,这仗没法打’?”
吴工一愣。
“可他们打赢了。”何雨柱转过身,眼神如刀,“为什么?
因为武器差三分,就拿命补七分!因为知道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只能往前冲!”
他走到黑板前,抓起粉笔:“现在也一样。进口件没了,咱们就用自己的骨头造!精度不够?
那就用笨办法、苦办法、巧办法,把精度‘算’出来、‘磨’出来!”
“可是何总,物理极限就摆在那里……”
“物理极限是死的,人是活的!”何雨柱打断他,“从今天起,惯导组全体搬到一号实验室,吃住都在里面。我陪你们一起攻坚。”
接下来的场面,让所有技术人员终身难忘。
一号实验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手工作坊”。
没有高精度机床?何雨柱带着几个八级钳工老师傅,用最老式的铣床和磨床,靠着手感和千分尺,一微米一微米地加工陀螺仪的核心部件。
“王师傅,这个转子的动平衡还得调。”何雨柱盯着百分表,“东面偏了0.3克,西面补上。”
“0.3克?这都能感觉出来?”老钳工瞪大眼睛。
“能。”何雨柱把耳朵贴在机床上,“听声音,东面转起来有细微的‘嗡’声,那是重心偏了。咱们没进口的动平衡机,就用耳朵听,用手感摸!”
三天后,第一批手工打磨的陀螺转子出炉。
测试结果:精度只有进口货的40%。
“不够。”何雨柱看着数据,眼睛里布满血丝,“接着磨。磨到50%,磨到60%……磨到咱们的极限为止!”
与此同时,他开辟了第二条战线——算法补偿。
“硬件不够,软件来补。”何雨柱在“龙巢”计算中心的地板上铺开一沓演算纸,
“咱们的自研陀螺仪不是漂移大吗?那咱们就建立漂移模型,实时预测,实时修正!”
他带着几个年轻技术员,三天三夜没合眼。
饿了啃馒头,困了用冷水冲头。
第四天凌晨,何雨柱突然从地板上跳起来,抓起红笔在一张图纸上狂写:
“找到了!漂移的规律不是随机的,它和温度、振动频率、运行时间有确定的函数关系!只要实时监测这三个参数,就能反推漂移量!”
新的补偿算法加载进弹载计算机。
再次测试。
精度:进口货的65%。
“还差35%。”何雨柱盯着示波器上的曲线,突然问,“吴工,咱们的导弹,从发射到击中目标,要飞多久?”
“大约……十二分钟。”
“那如果,在这十二分钟里,咱们不依赖陀螺仪自己的精度,而是用外部信息不断‘纠正’它呢?”何雨柱眼中精光一闪。
“外部信息?哪有……”
“有。”何雨柱走到窗边,指着夜空,“星星。”
全场愕然。
“星光导航?”吴工声音发颤,“那是洲际导弹才用的技术!咱们的中程导弹用不上,而且星光导航设备比陀螺仪更精密、更昂贵……”
“不要精密设备。”何雨柱转身,在黑板上画出一个简易的光学镜头,“咱们做个最简单的‘星光校正仪’——
就在弹头上开个小窗,装个玻璃透镜,后面接个光电管。导弹飞行到中段,冲出大气层时,就能看到星星。”
他越说越快:“咱们预先计算好目标弹道上能看到哪些恒星,把它们的坐标编成码存进计算机。
导弹飞上去,用光电管捕捉星光信号,和预设的星图比对,就能知道自己的实际位置——再用这个位置数据,反向修正陀螺仪的累积误差!”
“这……这能行吗?”所有人都觉得这想法太天马行空。
“为什么不行?”何雨柱扔掉粉笔,“抗战时期,咱们的敌后武工队靠看北斗星认路,都能穿越封锁线。
现在咱们有计算机,有光电管,还干不过当年的武工队?”
说干就干。
光学组连夜设计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简易星光校正仪——说白了,就是个加了滤光片的望远镜筒子,后面连着最基础的光电转换电路。
第七天,搭载了“手工陀螺仪+算法补偿+星光校正”三重系统的试验弹头,再次被送上测试台。
这一次,连基地的老主任都惊动了,亲自来观摩。
七十二小时连续测试。
精度数据一点点跳出来:
70%……75%……80%……
当最终数据定格在“达到进口货精度92%”时,整个实验室沸腾了!
“成了!咱们用自己的骨头,造出了不输进口货的‘中国内耳’!”钱工热泪盈眶。
何雨柱却盯着数据曲线,眉头微皱:“还有8%的差距……
问题出在星光校正的响应时间上。光电管的灵敏度不够,捕捉星光信号需要0.8秒,这0.8秒里导弹已经飞出去十几公里了……”
“何总,92%已经很了不起了!”赵明德拍着他的肩膀。
“不够。”何雨柱摇头,“战场上,8%的误差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咱们得把那8%也啃下来。”
他把自己关进实验室,又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何雨柱红着眼睛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
“我想明白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兴奋,“光电管响应慢,是因为星光太弱。那咱们就‘造’一颗亮一点的‘星星’!”
“造星星?”
“对。”何雨柱指着图纸,“在导弹起飞前三分钟,在预定弹道方向,发射一颗特制的‘照明弹’。
这颗弹飞到同温层炸开,产生一团持续发光的等离子云——亮度是普通恒星的几百倍,而且光谱特征独特,容易被识别。”
他越说越激动:“导弹的光电管只要0.1秒就能捕捉到这个‘人造星星’,完成定位校正。等校正完成,‘星星’也烧完了,不留痕迹。”
所有人都听傻了。
用照明弹当“人造导航星”?这脑洞也太大了!
“可是何总,这得提前预判导弹的精确弹道,还要计算照明弹的发射时机和位置……计算量太大了!”吴工提出质疑。
“计算量大?”何雨柱笑了,“咱们刚搞定了‘多重异构突防’,那计算量不比这个大十倍?既然能算导弹怎么飞,怎么就不能算‘星星’怎么亮?”
他大手一挥:“立刻组织联合演算!我要在三天内,看到‘人造星光导航’的全套方案!”
就在基地全力攻关“人造星光”时,一封来自北京的加急电报送到何雨柱手中。
电报只有一行字:
“据悉,对方将在近日派遣‘技术观察组’赴你基地,名为交流,实则探查虚实。务必谨慎应对。
另,你之前所报‘星光导航’设想,已获高层关注,望尽快拿出可行方案。此战,关乎国威。”
何雨柱看着电报,眼神逐渐锋利。
“技术观察组?来得正好。”
他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烟圈。
“正好让那些卡咱们脖子的人看看——”
“没有洋拐棍,中国人,照样能跑出世界最快的速度!”
“而且这一次,我们要当着他们的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