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低鸣,如泣如诉。
那声音并非刺耳,却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苍凉。无数破碎的意念碎片,伴随着剑鸣,如同潮水般涌入萧无涯的识海。
“弑…神…”
“守…护…”
“恨!不甘!”
“道…消…身殒…”
混乱、磅礴、悲壮!
萧无涯身形微晃,脸色瞬间苍白。这并非有意识的攻击,而是此地沉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剑意与残魂本能的精神冲击。若非他剑胚宿主神魂本质特殊,又有《破邪剑谱》心法护持,只怕顷刻间就会被这海量的杂乱信息冲垮灵智。
他强忍着神魂的刺痛与翻腾,立刻运转《破邪剑谱》中的“镇魂刺”心诀。此诀本是外放破敌,专攻神魂,此刻被他反用于自身,凝练心神,固守灵台。
一股清正、宁定的意念自他体内扩散开来,如同在狂暴的精神风暴中点亮了一座灯塔。
效果立竿见影。
周围那狂躁的剑鸣竟真的渐渐平息了几分,一些原本充满暴戾、混乱的意念,在这股“镇魂”之意的抚慰下,似乎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然而,就在这安抚的过程中,萧无涯敏锐地感知到,在那万千纷杂的剑魂意念深处,潜藏着一缕极其隐晦,却与他自身煞气同源,甚至更为精纯、更为古老的凶煞剑意!
那剑意充满了斩灭一切、屠神戮魔的决绝与疯狂,正是《戮魔十三剑》独有的“煞斩”意念!它如同一条暗流,潜伏在剑冢悲鸣的底部,与《破邪剑谱》的“镇魂”之意隐隐形成对抗,却又奇异地同出一脉,仿佛一体两面!
“果然…”萧无涯心中再无怀疑。紫阳真人所言非虚,《破邪剑谱》与那《戮魔十三剑》,确系同源而生!这剑冢之中,不仅埋葬着守护之剑,亦封印着戮魔之煞!
他这边借助“镇魂刺”初步稳定住心神,与万剑残魂形成微妙平衡,却不知此番举动,落在其他弟子眼中,是何等惊世骇俗。
“他…他竟然能安抚剑魂?!”一名天枢峰弟子失声惊呼。
“那是什么功法?竟能影响整个剑冢的剑意?”
“煞气…他用了煞气吗?为何剑魂不反噬他?”
众弟子议论纷纷,看向萧无涯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就连几位带队长老,也目露奇光,显然萧无涯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赵磊死死盯着萧无涯的背影,拳头捏得发白。他也能感受到剑魂的悲鸣与冲击,但只能凭借自身修为和剑心硬抗,绝无可能像萧无涯这般,反过来影响剑冢意志!这种落差,让他心中的妒火与不甘燃烧得更加炽烈。
“哼,装神弄鬼!定是那邪门煞气作祟!”赵磊低声对身旁跟班说道,试图挽回一些颜面。
萧无涯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这万剑残魂的沟通,以及对那缕“煞斩”意念的感知中。
通过“镇魂刺”的桥梁,他仿佛触摸到了这片土地古老的记忆碎片——神魔征战的惨烈,先贤持剑守护的决然,以及…一股试图以杀止杀、以煞戮魔,最终却险些失控反噬的恐怖力量…
那力量,无疑就是《戮魔十三剑》的源头!
就在他心神与之接触的刹那——
**嗡!**
怀中的《破邪剑谱》玉简再次震动,那“剑碑合鸣”的章节光华大放。与此同时,秘境极深处,一股无比强烈的召唤感骤然传来,比之前清晰了十倍不止!仿佛有什么东西,因为他印证了“同源”之理,彻底苏醒,正急切地呼唤着他这个“同类”!
萧无涯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剑冢秘境那最为幽暗、剑气最为凌乱的深处。
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是机缘,还是更大的凶险?
他不再犹豫,对身旁的林风低喝一声:“走!”
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青影,无视周围那些或惊羡或嫉恨的目光,径直朝着那召唤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