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开赵乾可能带来的后续麻烦,萧无涯与林风未在剑胎石洞穴久留,沿着另一条更为崎岖隐蔽的小径快速离开。秘境之中危机四伏,方才的动静或许已引来其他不速之客。
然而,命运似乎自有安排。就在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叶片边缘锋锐如刃的奇异灌木丛时,脚下地面猛地一震!
并非来自妖兽或攻击,而是秘境自身结构的不稳定。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侧面一处本就风化严重的峭壁竟轰然坍塌下一角,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洞口。尘土弥漫间,一股苍凉、古老、却又带着纯粹剑道锋芒的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
“这是…”林风挥散尘土,惊讶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洞口,“像是…某种遗迹?”
萧无涯怀中的阳佩再次变得滚烫,这一次,并非指向性的灼热,而是一种强烈的、近乎欢鸣的共鸣感!体内刚刚平息不久的剑胚也再次轻微震颤,与那洞中传出的气息遥相呼应。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奇与警惕。略作迟疑,还是决定入内一探。
洞口初极狭,复行十余步,眼前豁然开朗。
其内并非天然洞穴,而是一座明显由人力开辟出的石室。石室简朴,并无奢华装饰,却弥漫着一股令人心静的庄严肃穆之感。四壁打磨得颇为平整,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与图案。
而那些符文,并非他们熟悉的任何一种现代文字或符箓体系,其笔画古拙,蕴含着独特的道韵。但最引二人注目的,是刻印在最为平整宽阔的主壁之上的一套连贯剑招图谱以及旁边的大段注解。那些符文与图谱并非镌刻,更像是有人以无上指力或剑气直接书写于坚硬石壁之上,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清晰无比,隐隐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
林风凑近仔细辨认那些古老符文,挠了挠头:“这字…好像是很古老的篆文混合着某种剑道秘传符号?我看不懂几个…” 他只能勉强看出那些图谱是人形运剑的姿势,精妙非凡,远非外门所传剑法可比。
萧无涯的目光却瞬间被牢牢吸住!那些古老符文,他同样不识,但奇怪的是,当他凝神望去时,那些字符的含义竟自然而然地在他心间浮现雏形!仿佛某种沉睡的血脉记忆或被剑胎石激发出的潜能正在苏醒。
更重要的是,那壁上的剑招图谱,其运劲发力的方式,其灵力流转的轨迹,竟与他苦修多日的《破邪剑谱·基础篇》一脉相承,但更为深奥、精妙,直指破魔诛邪的核心要义!
“这是…《破邪剑谱》…”萧无涯喃喃自语,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是比基础篇更深奥的篇章!”
他急忙从怀中取出用于记录秘境见闻的特制皮纸和炭笔,小心翼翼地将石壁上的图谱与文字注解尽可能完整地拓印下来。指尖在触摸那些冰冷而古老的刻痕时,仿佛能感受到当年刻录者留下的那股凛然正气与护世决心。
当他拓印到图谱末尾一小段特别深邃的注解时,异变再生!
他一直贴身佩戴的阳佩,毫无征兆地自主悬浮而起,散发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却明亮的白光,如同一个小太阳,照亮了整个石室。白光精准地照射在那段注解符文之上。
下一刻,那些本就流淌着淡金微光的古老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一个个自石壁上悬浮而起,在白光中缓缓流转、组合,最终竟凝结成一行稍小、却更加清晰古朴的文字虚影,悬浮于半空之中:
“弑神者,非弑神,乃护世。”
短短七字,却重逾万钧!带着一股穿越万古的苍凉与决绝,一种颠覆认知的磅礴气魄,狠狠撞入萧无涯的心神!
这一行字,与他怀中《破邪剑谱·基础篇》扉页上“紫阳子创谱护世”的批注遥相呼应,却更为直接,更为震撼!它仿佛在宣告一个被历史尘埃掩埋的真相:那柄沾染神血、被视为禁忌与不祥的弑神之剑,其最初且真正的意义,并非为了杀戮与毁灭,而是为了守护!
这与世间流传的、将“弑神”与“邪恶”“灾祸”划等号的刻板印象,形成了何等鲜明的对比!
萧无涯怔怔地看着那行渐渐消散的文字虚影,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一直以来,因体内剑胚而承受的排斥、猜忌、恐惧,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认同感与使命感悄然滋生。
“无涯?怎么了?刚才那光是?”林风被刚才的异象惊得目瞪口呆,连忙问道。他看不到文字含义,只看到阳佩发光、符文飞舞的奇景。
萧无涯深吸一口气,压下激荡的心绪,收回阳佩。他将拓印好的皮纸仔细收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振奋:“是《破邪剑谱》的进阶篇残谱。刚才…是创谱前辈留下的一点感悟。”
他看向林风,将其中一份拓片递给他:“这上面记载的招式,名为‘镇魂刺’与‘破妄剑’,与你的《紫阳剑诀》进阶篇应该颇为契合。‘镇魂刺’需引动正阳灵力,专破邪魔护体罡气;‘破妄剑’则能堪破虚妄,直指本源。”
林风接过拓片,虽然依旧看不懂文字,但那些运剑图谱却看得他目眩神迷,只觉得精妙无比,远超自己所学。他兴奋地一拍大腿:“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你准有好事!这剑招太厉害了!以后咱们一起练,专门用来找赵乾和血焰盟那帮混蛋的麻烦!”
萧无涯闻言,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林风总是这般乐观直率,能将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明了。他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那面刻满传承的石壁,将那句“弑神者,非弑神,乃护世”深深铭刻心底。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迅速退出石室。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坍塌的洞口周围岩石再次微微震动,竟缓缓合拢,将那座古老的遗迹重新掩埋于山岩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待下一个有缘之人,或许在某个恰当的时机,它才会再度现世。
而萧无涯怀中那份沉重的拓印,不仅承载着威力更强的剑招,更承载着一个被正名的信念,一份沉重的责任,以及一条愈发清晰的、通往宿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