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月抵达尾声,寒香寻在酒楼里忙着算账,硕大的酒楼里,狂澜弟子褪下了门派服饰,统一穿上了小儿的装束,只因寒香寻说了句“帮工一天赏一壶离人泪。”。青溪的弟子在躺了两天之后只有羽绣月醒了过来,只不过运气不顺,还在医馆躺着休息。
惊轲这几日跟着九流门的人在不羡仙乱逛,大街小巷一处不落,原本喜欢打牌的麟囚这几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着实是累得够呛,但惊轲看着屋子里大大小小的面具,也是放心了一大截。
冯如之和贺知衍带着人从丰禾村回来的时候,惊轲就在路口迎接,“怎么样,买到粮了没?”
冯如之恭恭敬敬朝惊轲行了个礼,“还得多谢少东家的帮忙我才能用这么低的价钱买到这些救命的粮食。”
惊轲抬手接住冯如之的作揖,“不至于,冯当家的也是为天上来渡的百姓考虑的,你只要将这些事讲给清河的百姓,我相信大家都愿意帮助你的。”惊轲看向贺知衍和冯如之身后的那些人,却不见有粮食运回来。“粮食呢?已经运走了?”
冯如之点点头,“我已经让人运回去了,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少东家,但听闻少东家有麻烦,随即带了些人回来帮忙。”
贺知衍:“冯当家的可讲义气了,不过这样也好,队伍里没有一下子少那么多人,显得不突兀。放心吧少东家,你安排的都弄好了。”
惊轲:“那就先谢过了,明天就是开坛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一趟跑的也是挺急的。”
冯如之:“那少东家有事随时叫我们。”
惊轲点点头,看着冯如之和贺知衍离开,“老大,偷偷摸摸在这里干嘛?跟漂亮姐姐约会!”红线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着小木剑指着惊轲,“最好如实招来,不然我摇红女侠定然不能饶你这个色胆包天的淫贼!”
小红线语出惊人,吓得惊轲连忙将她抱起捂住嘴巴,“色胆包天的淫贼不是这么用的,你在哪个话本上看到的?”
“就……新买的那个啊,我看上面那女侠都这么唬人的。”
“以后不许这么说了,他娘的麟囚,带坏小孩。”正在描摹人像的麟囚一个大喷嚏打出,手中毛笔直接戳上了面前的画稿,眼看就要完成的任务功亏一篑,气的麟囚也是骂娘。
惊轲拉着红线朝酒楼走去,红线挣脱他,小嘴撅得老高:“我不去,不回去,不跟你玩了。”
惊轲好笑的揉揉她脑袋:“怎么了,我的摇红女侠,我哪点惹到你了,小的错了,你跟我讲,我一定改!”
红线哼哼了两声,“那你说,刀哥,十七还有裴叔他们在酒窖干嘛呢,整天叮叮咣咣的,门口的人还拦着不让我进去,说是你的意思,除了他们仨所有人不得入内,凭什么!”
惊轲:“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我让他们去加固酒窖去了,你不是也知道我在酒窖下面藏了好多好多离人泪吗?酒窖年久失修,我怕出意外,刚好小十七在,就让他帮忙做一些东西加固。”
红线:“那为什么不让我进!”
惊轲:“你想啊,摇红女侠你擅长的是动脑子,力气活还是交给他们去干,里面有些危险,又是大铁块,又是粗横梁的,我怕别人进去出意外,这不是为你们好嘛。”
红线歪着脑袋,支支吾吾的,“那…那好吧,不过下不为例,以后这种事告诉我,不然我就晚上跑你屋里在你脸上画小乌龟。”
“好好好,以后所有事都告诉摇红女侠,女侠要不要跟我去活人医馆看看青溪的哥哥姐姐?”
“哼,这才像话,走吧。”红线拉着惊轲的手,俩人朝着山上走去。
活人医馆最近几天都弥漫着佛泪参的香味,许是常年在药草的环绕下生活,姚药药的皮肤显得格外白嫩水灵,此时那双又能行针又能种药的手正在拿着药杵捣什么东西,“姚姐姐!我来啦,给你带了松子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大概就是红线,姚药药放下手中的活,出门迎上两人,“红线来啦。”红线早早的将松子糖攥在手中,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糖喂到姚药药嘴里。
惊轲:“医馆一切还正常吗?”
姚药药摇摇头,“那个叫落霞幕的不知道跑哪去了,实在是没有精力管她了,巳毋悠在楼上,羽绣月醒了,你可以上去看看。”
惊轲点点头,红线倒是个会疼人的主,对着惊轲说道:“那老大你上去吧,我陪陪姚姐姐,还能帮帮她的忙。”
惊轲上了楼,羽绣月靠在床边看窗外的风景,巳毋悠在给其他的青溪弟子施针。惊轲来到羽绣月身边坐下,“师姐……”惊轲话还没说完,羽绣月就抱着惊轲哭了起来,“我害死了那么多同门,他们都还那么小,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
惊轲无奈,只能拍拍她的背,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就这么让羽绣月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痛苦,等到羽绣月哭湿了惊轲的肩头,这才将情绪缓了下来,重新靠在窗边。
惊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怪你的师姐,是我让你们来帮忙的才导致的现在这种情况。”
“落霞幕是暗桩,跟何生栀一直都有联系,我早该想到的才对,楚厌惜后来还提醒了我,但是太晚了,还有月晓,我……”说着说着,羽绣月又哽咽了起来,“明明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是秀金楼的暗桩,我从藏贤岗带了三十人出来,现在……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惊轲拍了拍羽秀月的肩膀,“不要怪自己了,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让你们过来也不会有现在这档子事了。”
羽秀月摇摇头,“在青溪,除了那几个老家伙,没有人不喜欢你的,很多新来的孩子也都是周边村子受你影响才进入青溪做医师的,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做到一个师姐的责任,没能保护他们。”
“可是你已经尽力了,面对何生栀,你为了师弟师妹朝他低头,已经很难了。”惊轲提到何生栀的时候,羽绣月的拳头攥得死死的。
羽绣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等再见到他,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那个落霞幕的朝哪里去了?”
“师……姐”微弱的声音从简听兰口中发出,惊轲快步来到简听兰窗前,“是我,惊轲,你别乱动,好好躺着,现在是安全的。”
“我……我看见落霞师姐……在帮……秀金楼。”简听兰的声音很微弱,好在惊轲耳力还不错,“我知道了,你安心养伤,不要乱动,其他事情交给我处理。”
惊轲道别羽绣月之后,带着红线回到酒楼,与此同时。落霞幕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林子里停了下来。“朋友,没必要追这么紧吧。”
树上,松谷鸣带着一名天泉和一名醉花阴的弟子跳了下来。“少东家说,让我们看着你,还说你本性不坏。给了你面子,你告诉我你跟秀金楼联系的方式,我们就撤。”
落霞幕也是穷途末路,为了活命只能举起双手:“帮我谢谢少东家不杀之恩,我跟秀金楼联系全靠我自己养的鸟儿,不过我现在鸟儿也没了,何生栀也不知去向,我只想找地方养伤。”
松谷鸣:“那你得给点有用的消息,不然我可没办法放你走。”
落霞幕:“我不属于秀金楼,只不过是跟何生栀达成了协议罢了,我知道的就只有秀金楼的一个高官去了妙善洲三更天的分部,你们小心。”
落霞幕一瘸一拐的走了,留下松谷鸣三人。
“撤。”
“真让她走啊?”
“少东家说还用得到她,先不杀。”
开坛宴的前一天总是很忙,要布置的东西很多,成品的离人泪也要备好,开坛宴那日的菜品扼要清点,尤其是今年的人格外的多,醉仙月刚开始就有一大波客商涌入神仙渡。
惊轲靠在柜台上,帮寒姨记着账目,寒姨手里的算盘噼啪作响,“你有事?”
惊轲一边记着账目一边说道:“没事,过来帮帮寒姨,等你忙完问你点事情。”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问?”
“还是等寒姨你忙完吧。”
寒香寻也不惯着惊轲,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这时门外响起迎客小二的声音:“裴工,今天不忙?”
“忙完了,少东家在不在?”
“在的在的,少东家在帮寒掌柜记账呢。”
小二的声音还没消失,刀哥就来到了屋内,“呦,小子,知道帮你姨的忙了?”
寒香寻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俩,别在这唱戏了,有事就出去说,等我算完这账就去找你们。”
惊轲如蒙大赦,带着伊刀和裴酿就来到了寒香寻的别院,“酒窖都加固好了?”
裴酿点点头,“我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十七这样的铁匠,真的天生就是这块料,少东家给的图纸也是一绝,以小见大。”
“那是我认识的一个墨山道的朋友教我的,我又给改良了改良。”经典言论之我有一个朋友,惊轲也没办法,总不能说自己做了个梦梦到几千年以后的图纸,虽然水泥找不到,但是用平替材料加固的酒窖也能比原来强上不少。
伊刀:“别的我不说,你小子在下面藏的那万坛离人泪,都够你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惊轲挠挠头,“以前不知道那么值钱,就收集起来玩而已。对了,小十七呢?”
伊刀:“还在下面呢,说喜欢那地方,想住在里面。”
惊轲:“也行,那就让他住下面,这样裴叔也方便找他,省的外人打扰。”
柳衔蝉此时推门进来:“少东家,寒娘子喊你过去。”
“我知道了,刀哥,裴叔,你们先休息,明天晚上的事,一定保密。”
惊轲跟着柳衔蝉来到酒楼二楼的外围,寒香寻正凭栏望着水面,柳衔蝉知趣的离开,“说吧,你要问我什么?”
“寒姨你跟千夜,什么关系?”
“你问她干嘛?”
“就是,打听到了些消息。”
“到底是认识了些江湖朋友,消息这么灵通?”
“不是的寒姨,我没有再想着去江湖了,只是她跟梦有关系。”
“我跟她,从小一起在江南长大,其他的,我不能再说了。”
“我知道了寒姨。”
“你是不是想说,是千夜带着秀金楼来的。”惊轲点点头,寒香寻长叹一口气,“去照你说的做吧,不用在意我的问题,我跟她,没什么情谊。”
惊轲转身正要离开,又被寒香寻叫住,“轲儿,怎么又不想去江湖了?”
惊轲:“那里都是江湖,寒姨你,刀哥,不羡仙的大家,也是江湖。”
圆月爬上枝头,微风吹拂着清河的每一片土地,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期待着明日的开坛宴。
翌日,由于今年来神仙渡参加开坛宴的人特别多,不羡仙根本就住不下,许多人都住在附近的村子里,今日一大早就赶往不羡仙。
“下马赏花,醉仙同乐嘞!饮离人泪!”不羡仙门口站着两个专门接引来客的小二。
红线也是一大早就跑来惊轲的住处叫惊轲起床,“老大老大,你快起来,这都巳时了,你怎么还不醒!寒姨说今天要交代大事呢!”
惊轲不情不愿地起床,感觉跟在2025上早八没什么区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别急,等老大我收拾一番。”惊轲洗漱了一番,又穿上了寒姨特地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哇,老大,新衣服好帅,纯黑的。”
惊轲也是十分臭屁的抬了抬下巴,“你老大我,本来就是惊为天人的存在,走了,吃好吃的去。”
一大一小逛了一个时辰的小集市,惊轲给红线买了两本新话本和一袋子松子糖,把小姑娘乐的合不拢嘴。烈日当空,惊轲把红线送回家吃饭,自己去往酒楼找寒姨。
惊轲来到大厅却只看见柳衔蝉在柜台后面,问过才知道寒香寻在兰香水榭接待客人。惊轲就这么跑向兰香水榭。
“寒姨!”惊轲刚走过拐角,叫喊声就引起水榭中两名女子的注意,寒香寻身边的女子微笑着看向惊轲,惊轲顿时呼吸一滞,是那张让他日日噩梦的脸——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