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的夜风里多了些江水的腥味,惊轲骑马沿着还未修缮的官道一路朝着东南方向前行,马蹄踏在晒干的泥巴地,扬起阵阵灰尘。
开封北郊的丰丘村还闪烁着点点灯火,丰丘村的村口有一男一女踉跄着朝外走来,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青蛟堂的打手,二人刚出村还没三百米,就被身后众人追了上来。
青蛟堂众人以一个白面小生为首,看起来年纪不大,此时正对着那对侠侣狞笑:“在爷爷的地盘还敢叫嚣,真是有够胆的!”
那对侠侣年纪不大,男人穿着梨园的服饰,上面有许多道划痕,女子则是穿着九流门的衣服,此时正捂着胸口喘息,似是中了什么毒。
那男子腰间的玉笛已经断裂,此时左手正摸向女子后腰的绳镖。女子感觉到后腰异样,连忙按住男子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青蛟堂那白面小生向前踏步,“识相的就跟我们回去,免了皮肉之苦,等小爷们的计划达成,你们走了便是,我们又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
女子扶着侠侣站直身子,正想要说话,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踏踏踏——”
来人正是惊轲,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的夜里还有人出没在开封荒凉的北郊,那女子当即开口大喊道:“师兄——我们在这里。”
青蛟堂众人如临大敌,白面小生当即抽刀,“你俩好好看着他们,其余人跟我宰了这来的人。”
惊轲听到“师兄”二字便暗道不好,果然有六个汉子已经挡在了正路上。
“吁——几位,素不相识拦我去路,这是干甚?”惊轲拉着缰绳,有些不悦。
白面男子也不废话,直接朝惊轲砍来。惊轲急忙翻身下马,对着马儿的屁股拍了一巴掌,让这无辜之马先行远离战场,以免遭殃。
急促的马蹄声尚未完全消散,冰冷的刀锋已卷着腥风的杀意,自那白面青年手中长刀劈向惊轲脖颈!
惊轲眼神微凝,腰身如柳般向后急仰。刀锋堪堪贴着脸面扫过,甚至能感受到刃风刮过皮肤的微麻。
他借着后仰之势,左脚闪电般钉入干燥松散的泥地稳住重心,右手早已握住腰间长剑的剑柄。
“锃——!”
一声清越铮鸣划破夜空,长虹剑应声出鞘,冷冽的青锋在稀薄月光下流窜过一道犀利的寒光!
此时,另外五人已如狼似虎般扑上。
左侧,一柄乌沉沉重的开山斧挟着恶风,拦腰横扫,势大力沉;右侧,一根白蜡杆长枪化作毒蛇吐信,“嗤”地点向惊轲侧肋;几乎同时,正前方两柄利剑交织成寒光闪烁的绞索,直锁惊轲胸膛和腰腹!白面青年的第二刀也刁钻地抹向他大腿!
六合围之势,瞬间形成!被围的那对侠侣脸上血色尽褪。那女子口中还嘟囔道:“这下还害死了个人。”
惊轲身处风暴中心,气息却猛然下沉。他非但不退,反而拧腰错步,整个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
“破!”
一声低喝,长虹剑划出一片青蒙蒙的光幕。剑走轻灵迅猛!
格——锵!
剑尖精准地点击在长枪枪头侧面的力道薄弱处,精钢枪头被一股寸劲带得一偏,贴着惊轲的衣衫刺空!
铛!
长剑顺势斜撩,硬生生架住那沉重的斧杆末端连接处,火星四溅!沉重的力量震得持斧汉子手臂微麻,动作一滞!
惊轲身形借力侧旋,左脚为轴,右脚如鞭扫过干燥的地面,卷起一片飞扬的尘土,狠狠扫向当先刺来的两柄剑的下三路。
两名用剑的青蛟堂打手大惊,本能地撤步矮身躲避土尘,凌厉的剑势瞬间一缓。
趁着这万分之一瞬的空隙,惊轲手中长虹剑如毒龙出水!
唰!唰!唰!
剑光并非大开大合的劈砍,而是快如惊电、疾如暴雨的点、削、抹、缠!目标极其明确——关节、手腕、兵刃最不易发力处!
对付那白面青年抹向大腿的一刀,惊轲左手并指如剑,以更快的速度闪电般啄向白面青年持刀的手腕内侧关冲穴!那白面青年手腕一麻,刀势顿散,心头大骇急退。
另一名持剑打手急于抢攻,剑走中宫直刺。惊轲手中长虹剑却如同拥有生命般,剑身诡异地一抖一颤,“铛”一声脆响,巧妙地搭在那刺来的剑脊中心,一引一带!
那打手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旋转牵引力袭来,脚下立时不稳,一个趔趄朝着旁边用枪的同伴撞了过去,两人纠缠着险些摔倒!
用枪的汉子反应极快,怒吼一声,弃枪不用,合身扑向惊轲,想以蛮力抱住他。
惊轲眼神一冷,身影不退反进,微微一侧,避过那抓抱的熊躯,左脚膝盖却精准地抬起,如同撞钟般狠狠顶在对方腹侧的气海位置!
“唔!”扑来的大汉只觉得腹腔气流瞬间阻滞,巨痛传来,魁梧的身躯如同泄气的皮囊,闷哼一声便软软跪了下去,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此时,那持斧的大汉和最初的两名剑手再度调整好姿势,凶狠扑上。那白面青年也压下惊骇,再次挥刀卷土重来。尘土弥漫中,四把兵器齐至!
惊轲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夜风卷起的灰土之中!他施展出精妙步法,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闪转,如同穿花蝴蝶,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寒光缝隙中滑过。干燥的地面被踏出纷乱的脚印,尘土飞扬。
手中长虹剑青光纵横,不再硬碰硬,转而专走轻、快、绵、巧的路子。
“叮叮当当”的金铁碰撞声密如骤雨!剑尖时而如蜻蜓点水,敲击对手腕骨麻穴;剑脊时而如游蛇缠棍,贴住斧杆一旋一带,让持斧者空有蛮力却难以施展;剑刃更是灵巧无比,削向对方兵刃的护手或连接薄弱处,震得其中一名剑手虎口剧痛,险些撒手!
数招之间,惊轲以一敌众竟丝毫不落下风!他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恰到好处,充满武学韵律,将自身剑法的迅捷灵巧与对方兵器的沉重迟滞运用得淋漓尽致。
突然,他看准一名持剑打手用力过猛,中门大开的瞬间!
身形骤停,后撤步,长虹剑划过一个半圆,剑刃带着轻微的破空声,猛地拍在对方的肩并穴位置!
这一拍,沉重如山!那打手顿觉半边身子麻痹剧痛,手一松,宝剑“当啷”落地,整个人更是被拍得斜飞出去,“砰”地一声摔在几步之外,激起一片灰尘,挣扎了几下竟一时站不起来!
长虹剑毫不停留,剑光一闪,如影随形般指向那持斧大汉因发力回斧而露出的侧肋下方京门穴位置!
剑尖并未刺入,而是凝聚劲力猛地一点!
“呃!”持斧大汉只觉得一股锐利的劲力直透内腑,仿佛岔了气,腰腹以下力量瞬间被抽空,巨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连退数步,手中的开山斧“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倒,捂着肋下大口喘气,额头冷汗涔涔,竟是无力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