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光,唯有命流在虚空中闪烁。
那是一场超越界限的决战——光与影的对撞,命与反命的交织。
沈芷安立于命界裂缝之中,身后万千命线如星河流转,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
命影则立于对岸,黑雾缭绕,周身的命线尽化为锁链,一端连着天道,一端缠绕苍生。
他冷笑:“你想夺回命界?太迟了。”
“我已融于天命,他们的呼吸、他们的意志,皆属于我。”
沈芷安轻轻一抬手,一道流光掠出,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圆环。
那是“命火环”,由她的魂与心所铸。
“若你真融于命,我便以命火净化命流,让一切归于本真。”
话落,命火燃起。
那火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意志”。
每一簇火焰落在命线之上,便会令那条命线重新闪光、挣脱黑暗的束缚。
命影的神色终于动摇。
“你竟能触及‘命根’之源……”
沈芷安的唇角微扬,眸中泛着淡淡的光:
“因为我不以命御命,而以心御命。”
她的命火,是觉醒后的“心命之火”。
与命影的掌控不同,这火不束缚任何命运,只唤醒众生自我之命。
然而,命影并非易敌。
他猛地抬手,虚空崩裂,亿万命链冲天而起,如同无数黑蛇,瞬息将命火环缠绕。
“若一切皆由心生,那我便断你之心!”
命链一震,黑雾滚滚,一股庞大的吞噬之力汹涌而出。
沈芷安的身影被黑流吞没,命火在急剧收缩。
——就在命影露出胜势微笑的瞬间,火焰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你可知,命无形,火亦无灭。”
那叹息中蕴含着一股古老而宁静的力量。
命火骤然分裂为九道,宛如九瓣莲花,在命链的包围中缓缓盛开。
每一瓣莲花中,都浮现出沈芷安过往的九世影像——
她曾为凡人、为巫女、为剑修、为帝姬……
九世九命,每一世皆有遗憾,每一世皆有未竟的愿。
那些碎片此刻全部融合为一。
命影面色骤变:“你竟引动九世残命!?”
沈芷安的声音在命火中回荡:“命火不为毁灭而生,而为赎。”
九莲齐开,火光贯穿命界。
命链在光中化灰,命影被逼退数步,体表的命纹开始龟裂。
他狂吼一声,周身黑气暴涨,化作滔天漩涡。
“既然你要以命救众,那便让他们为你陪葬!”
刹那间,命界下方的万千命线被强行撕扯,生灵哀嚎声回荡天地。
沈芷安心头一紧——他竟以众生为祭!
她瞬间明白,若自己再以命火正面硬抗,那些被命链缠住的凡人将首当其冲。
“不能再直接对攻。”
沈芷安心念一动,命火骤然收拢。
她双手合十,轻声道出一句古老的咒语:
“命起无相,心归无垠。以心化命,以命渡心。”
火焰重新汇聚,转而流入虚空,化作一片柔光。
那光并未攻击命影,而是缓缓流向被命锁困住的众生。
一个个生灵抬起头,他们的命线重新泛起色彩,悲怨、贪嗔、欲念,皆被一寸寸燃化。
命影怔住。
那光不是战,而是“渡”。
沈芷安并不以胜败为念,她以命火温养众命,使所有生命重新拥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这才是真正的“命之主”。
命影的身体开始动摇,他的力量,正被无数重新觉醒的生命所分解。
他怒吼,拼命想再次收回命线。
可那些命线在光中挣脱,纷纷断裂,回归自由。
虚空开始崩解,天道法阵的纹理一条条熄灭。
沈芷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清而悲悯:
“命,不该是囚笼,而该是选择。”
命影愤怒地咆哮:“那我呢?我是什么!?”
沈芷安看向他,神色宁静。
“你,是我心中未被原谅的那部分——怨与执。”
命影的瞳孔一震。
“若我消失,你便完整?”
“若我不灭,你便不圆?”
沈芷安缓缓点头:“命,不圆,便不恒。”
黑影忽而大笑,那笑声回荡虚空,如悲鸣,如讽刺。
“哈哈哈哈……你可知,若我真灭,你的命也会随我而亡!”
沈芷安闭上眼。
“我知道。”
下一瞬,她伸出手,命火化作一缕温柔的光,轻轻覆在命影的心口。
命影浑身一震,眸中的疯狂与痛苦逐渐化为怅然。
他低声问:“你……这是怜悯?”
沈芷安淡淡一笑:“是放下。”
命影的身影开始崩散,化作无数光尘,融入命界。
那一刻,天地重归静寂。
命火熄灭,但世界重新有了温度。
沈芷安立于虚空,眼底映着无数生灵的命线,微微一笑。
“命火已息,命界当生。”
远处的光,如朝霞般渐亮。
然而,她的眉心,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红痕——
那是命影消散前遗下的最后一点“因”。
——这因,尚未了。
她抬头,望向远处未明的天道深渊。
“命影虽灭,但命轮仍在……那真正的主宰,还未现身。”
风起,命流再动。
新的劫,正在酝酿。